他摸摸镜子,心里是有些私心的,这枚铜镜不大,正是能叫人揣进怀中抱着,可一听价钱几许,他便踌躇了,这摊贩见他实在喜欢,不断游说他,“小郎君既这么喜欢,何不买了回去?这遇上喜欢的便要立马下手,要不明儿指不定我便不在这了,说到底我这也是缺了钱才出来贱卖,不然哪有这般的好事叫您给碰见了?”
“可是……”阿雪还是吃不太准,摊贩探过身,故作神秘的样子,道:“我见小郎君这镜子买回去是送给心上人的罢?那我便再告诉您一个秘密,这镜子啊有灵,且只保佑眷侣夫妻,若您将这个送给心上人,保管这辈子您二人白头偕老长相厮守!”
“真的?真有你说得这么灵的?你别是骗我的。”
“诶哟哟,我这说得可是真真的,就一个镜子我骗您做什么?”摊贩板起脸,心中喜地看着阿雪已有动摇的面孔。
“一个镜子而已,又不是骗您说是什么神仙妙药的,您要是不信,那便将镜子放下,别家去看了便是。”
说着伸手要将镜子夺下,阿雪一挡,说我买的。
摊贩向上摊手,阿雪咬咬唇,还是拿了钱袋付了钱,匆匆回家,一时愁眉不展打开钱袋子数了钱,为了个镜子可谓是倾家荡产,没剩多少,这会阿雪才狐疑地想会不会真是骗子?
可这镜子他第一眼就瞧上了,莫名想送给陆照阳,若不是心中早有意,听了长相守的胡话,也不会一时脑热便买下了。
他慌乱地带着信和镜子去了金铃儿那,借个油纸包起来。
金铃儿见了这镜子,捂着嘴笑道:“你还真信那些话,那些人为了一样东西卖出去,什么好话不会给你说,端看你要听哪种,也就是你个小蠢货,上了别人的当,当个宝贝似的,若让你的好兄长知道了,小心你这身皮肉!”
金铃儿吓他,阿雪一下缩着脖子环着自个,小心道:“你别乱吓人,我兄长……才不会这么对我……”
“你分明心虚了!”
“没有……”阿雪没多少底气地道,乱转着眼,金铃儿道还说自个没心虚。
可金铃儿偏不帮他,她倒要瞧瞧下次回来,那陆照阳会怎么教训这小蠢货,想及又有了好戏瞧,她还心眼坏地一再撺掇阿雪将东西送出去,只要这情意到了,指不定便不问你了,让你逃过一劫。
阿雪半信半疑地,道还是让自个想想,金铃儿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将东西抢了过去,说我给你托人送过去。
阿雪干瞪着眼,金铃儿大言不惭道:“你担心个什么?诚如你所说,你的兄长,又不会真将你怎么!况且你是他好弟弟,送的东西能一样么!”
这封回信连同镜子很快便遣人送了出去。
头几天阿雪坐立不安,都叫金铃儿吓的,有晚做了噩梦,梦见陆照阳知道他乱花钱,就不要他了,他怎么哭都没有,陆照阳变得很凶,扒了他裤子开始抽屁股,抽得屁股开花,红肿顶高得跟个大馒头。
后来阿雪抽泣一声,滚下了床,这才醒了,醒来犹觉得两瓣臀肉火辣辣痛。
他跟小红瞧瞧说起这事,被金铃儿听见了,金铃儿作弄道:“屁股肿了?快脱了叫你姐姐瞧瞧伤势!”
阿雪臊得捂着屁股跟她绕起圈子来,闹了一会出了汗。
到是这天闹过了后,阿雪便没怎么想了,只是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春天来了身子便蠢蠢欲动,每日起来都是黏糊酸涩之感,也洗不干净身上缠绕的丝,开始天天日日写陆照阳的名字,写多了唇中便含着这名字翻滚好几百次,余的还要翻上一遍信,几日后皆能背诵了。
他在这平常的日子等了又等,却总等不到回信,闲下来朝着陆照阳所在之处望去,想是在和别的兵丁切磋,还是百箭百中,又是拔了头筹呢?有人嫉妒他么?大家都好相处么?营里的日子苦不苦呢?
阿雪叹了口气,堂口里春风还是冷的,到底还是不知道陆照阳真切过的日子,无端生出分离二地,日行渐远的愁绪与恐惧。
金铃儿道:“你没事又站这蹿风口里做什么?还嫌自个身子不够弱?改明儿病了,我可不帮你请大夫的!”
阿雪确实打了个喷嚏,被说了,足足说了好久,金铃儿才放过他。
他又去堂上帮忙,还是那些人,待足了一个冬日,偶然听到金铃儿与他们说笑,道他们白吃白喝的,自己到逍遥了,也不知等你们回来的一家子老小是否眼睛都要熬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