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一条鱼起来,摸了满手的鱼腥气,“这哪不新鲜了!不过多放了会,便说成这样子。”
“你还说呢,我早听到消息,不止鱼,每日必要头一趟从湖里捞起来的,还有什么菜啊,米啊,精面啊,肉的,可比今日这大,一个个排着队,天没亮便要往他们那后门等,这天多冷啊,风都能把人吹冻了!”
众人啧啧摇头,都道开了世面。
刘哥听了会,蹑手蹑脚回了原地,“瞧见没,我可没见过这仗势。”
阿雪也摇头,倒不是为的这,而是亲眼瞧见了,便能猜出在院子的当年是个什么情形了。
“我倒不知是这般。”
“你说说,什么鱼不是吃,规矩到多。我听了简直没法想!”
刘哥也跟里头那些人似的,也道开了世面。
阿雪回了家,聚在厨房的时候,小吃了几口便饱了,说到了这事,陆照阳听了笑了一声道:“这也极平常的,你也跟他们一般?”
☆、26
从前,那一车车的瓜果蔬菜运进陆家,先从马车上卸下,陆家的管事早已等着了,一篓篓掀开,鱼眼珠子混了不要,菜叶不带水也不要,瓜果一比一量了,或大或小一并也退了,留下大小适中的,一挥手几余筐的从哪里来便仍旧回到哪里去。
过了管事这,便交由仆役挑着,送至总厨房,掌勺的再挑了,最好的给夫郎娘子,嫡子嫡女送去,次之庶子庶女,再后便是各位如夫人,每个院中定多少蔬果,多少鱼肉,皆有定例,一挥手,一队往东边去,另一队则往别的方向去。
至每个院,皆有人后门等候,查验了可有错漏,一一对着册子,仆役至此便将担子交由院内人,不得再有停留。
一套下来严整有序,不到一炷香便成了,周而复始,一日乱了,处处便乱了,从下至上一层一层,若有一人犯错,上下跟着受罚。
这些陆照阳是从来不问的,他半扇着眼,舀着淡味的粥,不过是偶感风寒,家中连日便叫了厨房做清淡饮食,一日受了,便日日如此,他放下碗道不吃了,劝不动,丫头们赶紧垂着脑袋撤了这些在眼中是为鸟都不吃东西。
那日是记不大清了,而后做了什么,无非约上二三人骑马射箭,出一身汗,更衣沐浴,再去吃酒,不吃多,玲珑大小,到微醺的地步,一日这般过了。
再后,多了一人,渐渐去了别的地方,不再是覆了书,睡一觉听了一晌午的雨,后来这日子在这里两三年后也渐渐记不清了。
他催着阿雪多吃一口,但阿雪却怎么也不肯吃了,“要撑了。”
碗里却连一半都还未吃到,“你吃这么点,小猫干活?”
明明是今日的份多了。
阿雪这般想,可又不敢这么说,之前定下的规矩,碗里的饭不能剩。
陆照阳便是故意的,早先大夫说他根本不足,天生一股怯弱,到了这饮食也跟不上从前,不大上心,陆照阳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如今还吃糖上了瘾,有日便是多吃了,缓了半日才克化干净,于是禁了他糖,以前还能吃上一颗,现今半颗也不到,还不能天天拿。
他要阿雪多吃一口,便是图这能慢慢更改,待这婴儿似的胃渐渐强壮了,适应了,就能吃些别的了。
阿雪勉为其难多抿了一口,肚子便撑了,鼓起一小块圆圆的,陆照阳一摸,笑他:“也就这时候能摸到点肉了。”
阿雪害羞地挡开他的手,不让摸了,还要收起肚子,不让见。
“你慢慢习惯了,以后便不会觉得这点就吃撑了,能跟正常男子一般,有足够的胃口去吃这些东西。”
“会好吗?”
“自然。”陆照阳道,“这有什么难,循序渐进,自然是做得到。你还不信我?”
“信的。”阿雪连连点头。
晚上他躺在床榻上,肚子小了点了,却还是有些撑,便忍不住揉了揉,舒爽些。
陆照阳见了白嫩的肚子,一起一伏,也不见冷,露在外头,一来便把被子掀到他身上,叫盖盖好,长了冻疮还敢露外头,一时用气过猛,将阿雪全部罩住了,阿雪动了动,从被子里钻出来,一面伸手理了理埋在眼前的碎发,呼了一开口气。
“好点了?”陆照阳坐在他身旁,阿雪一边往里挪着屁股,一边不忘点点头回答他:“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