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变得快。”
他指着面无表情的陆照阳,方才一咧笑,连刘哥自个都能感受到朴朴的傻啦气,阿雪还拽着他的衣角,紧紧跟着。
刘哥先回去了,路上剩下阿雪跟他。
一路沉默着回去,这鱼暂且放到了厨房,阿雪沉默地将钱袋里的钱塞进存钱的漆盒中。
他一转头,陆照阳正闭着眼想心事。
他坐在小凳子上,不远不近地安静地看着陆照阳,可是陆照阳太会隐藏心思了,他找寻了半日,也不见什么,可他偏晓得这人表面没什么,心中却时常放着事。
以前陆照阳不会跟他说,可现在阿雪觉得不一样了,他站起来蹲在陆照阳脚边,抬眼绞着手指,问他:“我今儿还没练字,你不来盯着我吗?”
“今天算了罢。”
阿雪听了这么说,绞尽脑汁,一会咬紧了嘴,一会歪头皱眉,好似这般便能想出绝妙的点子,顷刻让陆照阳开口。
陆照阳撑着下巴,看着脚边已经坐地上思了满脸的人,最终阿雪才使出陆照阳用的办法,问他:“是不是邹家的事?”
陆照阳挑眉,阿雪滴溜溜地转着眼睛,偏移了往别个地方看去,陆照阳敲敲手指,回答他:“是。”
阿雪又看向他,此刻陆照阳到没生出索然无趣,不想多言的意思,阿雪张嘴结结巴巴问:“那……那是为什么?”
他被笑着问:“你说我从都城来,世家几何?”
“挺多的罢……”
“邹家也算个中翘楚。”
“那是旧相识?”
“算是,见过几面,我猜是认出我来了,但不确定,所以才借故送了鱼回来。”
陆照阳看向门外,露出一丝悠远的神色,阿雪却觉后一句是要听到不得了的事,紧张地环住他的腿。
“他们是在想我是个死人还是活人,既是活着为什么到了这来……”
“你死了吗?怎么死的?”阿雪抬起脸,抱得更紧了,陆照阳一拍他的头,说:“陆旦被判腰斩死了,但陆照阳还活着。”
腰斩——阿雪脸都白了,这是要将人砍成两半么?
“那他们是坏人吗?”阿雪再问,“是不是要抓你么?是不是?”
陆照阳勾来凳子,让他坐,擦擦阿雪的眼睛,可怜他被吓到了。
“邹家确实有位女郎身体不好,但没你这般,既要修养,别处自有庄子院子,还要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况且邹家在都城好好的,我离开那年还送了个女儿进宫封妃,至于邹家大郎,平康大道不走何苦窝到这地方来受罪?”
“那他们是?”
陆照阳笑道:“余下的你还要听?”
“自然的。”阿雪道,“我想……多听听你的。”
陆照阳道:“没什么好听的。”
阿雪心里不大依。
“我不信他们,不管是怎么个缘由,是否是遇事才避到这来,你且记住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在这还能叫我遇见,不得不防。你碰到他们离得远些,切莫多言,若他们要问你什么你尽管说不知道,只当不懂,他们家我了解,不会随便对人动粗,只管自个装傻,冲撞了也没关系。”
“明天还去么?不去了罢。”
阿雪紧着劝他,陆照阳反问:“为何不去?赚他家的钱又不亏。想来日后也是一件乐事。”
这哪里是乐事!
阿雪心里酸涩,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要陆照阳去赚他家的钱,给他家做工。
他猛地环住陆照阳的腰,搂得紧紧的,有时候他会这么突然一下,是发脾气了,发别扭了,陆照阳拿他这样没办法,怎么这会胆大包天了。
陆照阳终于哄着他,自个脱身了,阿雪不好意思擦着红红的眼,万不可叫他见了笑话,跑去院子独自顺气去了,他在冷风里吹了会,觉得脸颊皱了,正要去厨房,却听篱笆吭哧吭哧几声,冒出好大一条赖皮黄狗,吐着热气,口涎四滴,狰狞呲牙。
阿雪紧张地看着这条突然闯进来的大狗,眼见锋利牙齿,似要扑上来,他动几下那狗也跟着动,也不敢回头,怕被扑了,但是也不能走,至少壮壮胆不能被条狗吓了。
他喜欢小动物,却甚少见如此狰狞的,这让他想起院子几条吃生肉,看家护院的大狗,一咬便是手腕没了,闻到血味一窝而上,一个人也这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