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韶道:“也好,以后还有机会,孩子重要。”
宗泓苦笑:“孩子也是随我受苦,一辈子没指望。我是感念她对我情意重,不能这个时候离开她。我算是明白了,什么未来前程,都没有眼前这个人的生命重要。好在有十九叔的银子,以后我就赖上十九叔了,过不下去,再向您乞讨。”
“你别这么说,我是你叔,原该给你的。这里条件有限,不如你们夫妻到我府里住,生活也舒适些,对孕妇也好。”
“叔,我要住您府上,我爹得恨死您,那是害您,绝对不行。您来看我,就已担了风险了。您看别的叔伯可没有一个来看我的,谁愿为我悖逆太子啊,也就是您情重。多亏了清徽。我此生遇上你是怎样的福气。”宗泓对陶挚道。
陶挚从没见过这样散去了精神气的宗泓,心酸道:“你住我那里去吧,我那小院还比较方便,也肃静。”
宗泓眼光一亮,笑问:“那你呢?——可是已住到我十九叔那里了?”
陶挚脸一红,只道:“明天,你们先收拾收拾。”转头对宗韶说:“明天你派车来接他们可好?”
宗韶对这个走向有点没缓过来,点了点头。
宗泓开心道:“那我可真搬去了。”
“对呀。”陶挚道。
两人上车回城,一时都没有话说,宗韶想了又想,问:“你——明天搬到我府中住?”
陶挚想了想道:“好吧。”
宗韶仍然是发愣。
“怎么?有问题吗?不方便?”
宗韶忙摇头:“我是没想到,你肯去我府中住。”
“你都住我这里这么久了,我也去你家住住。其实我和宗泓一起住也住得下。正房给他们,我去厢房。”
“别,”宗韶立即道:“你住我家吧。”
陶挚笑看他:“你不是说过吗,你的都是我的。”
☆、他要他的一生
“啊。”宗韶点头,有点接不上话的样子。
陶挚笑了。他发现自己喜欢看宗韶窘迫的模样。
晚间,二人认真准备小宴,席已摆好,简意迟迟未到。
简意已答应了来赴宴的,宗韶便命拂风再去请。哪知拂风跑回来说战局有变,明日京郊军营集合,简少爷致歉说今晚实在来不了了。
陶挚知道简意是不想来。否则宗韶请他,怎么也得抽空来登门致歉的。宗韶有点难堪,笑对陶挚说:“我们吃吧。”
两人安静吃罢饭,陶挚见宗韶神思不属的样子,便道:“我们去简家送一送他吧。明日军队集合,也许很快就出发了。”见宗韶不语,陶挚道:“你不是说,那四个护卫送还给他陪他上战场?”
宗韶点头:“好,我们去看他。”
他们到长公主府,简意接到门前来:“怎敢烦劳王爷亲自来,我罪过大了。实在是忙,准备铠甲行装,贱内又淌眼抹泪的,唉,劝也劝不好。”因往里请。
宗韶道:“清徽的意思,来送一送你,时辰已晚,就不惊扰姑母姑父,我们不进去了。”因将四个护卫还给简意。
简意摇头不收:“别,我人在军营,有他们替我守护王爷我才放心。”
宗韶没接话,告辞要走。
简意笑:“王爷就这么告辞了?”
宗韶等他继续说。
简意看了一眼陶挚,笑道:“这么些年,王爷一件贴心的礼物也没送过我,我在疆场厮杀,连个护身符都没有。王爷不送我一个?”
宗韶道:“我并无护身符,好,我即刻去庙里求高僧。”
简意笑:“哪里要那个,我要王爷胸前挂的玉佛,王爷舍不舍得给我做护身符?”
暗夜的灯笼下,简意执拗地看着宗韶,笑容意味不明,宗韶迟疑一会儿,只得自衣领里拉出翡翠玉佛,取下递给简意。
简意双手接了,笑道:“谢王爷。我此去无憾了!”他挑眉,神态飞扬的笑:“我就不送你们了。各自珍重!”手扬着那玉佛,转头进府。
他转身的霎那,陶挚清晰看到他眼中的泪光。想来简意这么多年,磨来磨去,没有要走宗韶一件贴身饰物,直到上战场,还是在自己面前,才要到。
两人无言回来,上床的时候,宗韶说:“日常挂着那玉佛,忽然没了觉得少了什么,你送我一个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