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黄瓜”走到了游晨舒一步之遥的距离,拐了个弯走向了方括。黏在了他腿上,一声接一声的喊着“师伯。”
游晨舒心中笑傻了,方括本就视孩子如妖魔,但凡遇上刚出生到十五六岁年龄阶段的孩子一直都是如遇蛇蝎……此刻他脸上写满了这孩子什么时候走的表情。
游晨舒对此有些哭笑不得,羽流也在有些无奈,在一旁被凉了许久的卢姬在关键时候到出来显示了作用:“看来文浩君与衡儿缘分颇深些。方括看着踮起脚尖要来夺他手中茶杯来喝的小孩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依着他的想法给他喂了一口茶水。
本就不好喝,只是他一直没说出来。
卢衡当场就摆出一张哭脸,将茶水尽数吐在了地上,还撇着嘴,脸上的表情跟方括囧成了一样,两人带着同样的表情望向了羽流。
游晨舒前面还对两个孩子嫌弃的不行,直到两孩子一人一声软糯声在他耳边喊出:“师伯”的时候内心的激动再也抑制不住了,不要脸的左拥右抱,知道临走的时候还舍不得放下。
游晨舒出了卢府,觉得自己来这一趟真是吃亏的要紧。本打着娘家人来好好教育卢姬来着,一来告知他自己醒了,若是敢做什么坏事自己第一个饶不了他;二来告诉他要多对羽流好点。结果人家一句话没说,用两个孩子就把他给拿下了。
就在走的路上还在说着:“我也得赶紧找个人生个孩子,最好生两个,一男一女,到时候我就找个青山绿水的地方日子。”
范阳不比京城,什么都开得起门店,一推着小手推车的撞了一下游晨舒都没有打断他继续幻想。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拿着刚刚小贩赔礼道歉给他的包子追着走在前面的方括说道:“诶,方兄,到时候你也找个媳妇,我们两个一起还能继续做邻居,明宿阁现在怎么着都是个摆设了,早晚有一天我跟昭双要一道旨给拆了……唔唔唔唔唔唔……”方括夺掉他手上的包子连贯塞在了他的嘴里……
一只手绕过他的肩膀,提着他的脖子往前走了。
他自己安静了,却又又有事情乱了。一张画像,飞出了京城,飞入了天下。
将军蓝玉率军出塞,到捕鱼儿海时,俘获胡惟庸私通沙漠使者封绩,李善长却匿而不报。李善长身为皇亲国戚,知道有叛逆阴谋却不揭发检举,而是徘徊观望,心怀两端,大逆不道。今上仁德,赐予一壶毒酒,留满门全尸。而,其子李谨不感皇恩,私自外逃,罪无可赦。
当朝皇帝前有率领农民起义,后有杯酒释兵权,最恨贪官污吏,最怕触及皇权之事。李善长此时不过是挨了一个边,一个知而不报,本就是欲加之罪。天下谁都不信,可偏偏皇帝信了,天下人也就不得不信。
方括望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幸余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重重的一摔道“我早就对你说过,二殿下此次是来历劫的,这就是他的劫数,逃不了的。而你如今又是想做什么,帮他渡劫吗?你以为天上的人都是傻子吗,几千双明眼盯着看着,若是你执意要如此……”
游晨舒转身将幸余的被子捏了捏,将中指放在嘴上,比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意思,随后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凳子上。
方括将余下的酒尽数咽了下去,他不明白游晨舒到底明不明白,仙人历劫自有他该有的劫数,也有他该经受的东西,若是随意掺杂于其中,两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游晨舒笑眼盈盈的给酒杯重新斟了一杯,递给方括:“你不是从不喝酒的嘛,今日……”在方括的眼睛下他没有将后半句在说出来。“我早就问过命格星君了,幸余此生所欲之劫就是他父亲给他带来的,此后他会前往金山寺出家,从此世间再无李慎之,只是去的路上波折太多,如若能有你我陪护……”
方括冷冷道:“是不是顺便还要嘱咐元知和尚好生照顾一二?”游晨舒笑着,一句:“知我者莫过于方兄也”未出口,新酒泼了整张脸,方括摔杯出去了。
他不是不知道方括说的道理,只是他不忍心。不忍心再让他瞎一次,而此次却还附赠了一个耳聋。当年他自愿为了护小焰的七魄而感觉不到温度就已是痛不欲生。而幸余更是只有两魂,若是途中真如命格星君所言,此后余生只能伴着青灯过佛作伴,听不到更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