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柯,人间皇帝的亲侄子,王侯将相之子,一辈子锦衣玉食,吃的是山珍海味,和游晨舒这种驻守人间的星君没有半毛钱关系。巧就巧在流柯和幸余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的要命,好到幸余将喜欢的姑娘都能拱手让人,现在人家家破人亡,无依无靠,能用得上的也就是幸余这一个朋友了。
自然流柯也就和他搭上了关系。
流柯本是没事的,有事的是他家中。其父亲珉安侯在边疆起兵造反,皇帝二话不说就将他家上下两百来口人全部给拿了去。
流柯恰巧在流生谷求学躲过一劫,听闻家中事之后便不知所踪。
当时也是冬天,到处冷的就跟住在冰窖里似的,都不敢轻易说话,一张嘴牙都给冻掉。那时候游晨舒根本不知道温度是什么,穿着身单衣,将五只往怀里一踹,扯着方括元清还有幸余就咯噔咯噔下了山,上了京。
因为长青早在信中就告诉过游晨舒,流柯已经下山半月有余,他一个十□□岁的孩子还能去哪里,不就是京城。
因为他不信。
京城这个地方地方就跟人一样。人分三六九等,地分高低贵贱。
虽然天子脚下,谁不吹嘘,谁敢不争着抢着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但京城私底下就被人们在心里边划分成了很多个圈子,虽说并没有那么个明文规定说要怎么分,要怎么个画法,但是总归是地方在哪儿,价格在哪儿,免不得也就被有心之人渐渐的炒起来了,各个圈子都有着各个圈子的物价,还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
主要是以京城为中心一圈一圈的划分,分成了荤肥胖瘦素。一听就知道是一些上不了明面上的人分的,大抵上是皇家贵族觉着名字太俗气,才没有提到案板上说,但私底下只要是一个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的人,又谁人不知道,谁人不晓呢?
说来这最里面的称之为荤圈,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无论是物价还是所能够在里面居住的人都是京城说得上名字的人物,最贴近心脏的地方,又怎敢不繁?
其次就是肥圈,为位高权重的朝臣,按照常理来说,一来官员是禁止与商人勾结的,二来朝臣都是一些依附于朝廷,每月拿着那不过刚好维持家用的俸禄,就不知道怎的,却占着肥圈;
胖圈,一些被人们看不起的但又家缠万贯的挑担货郎又或者是一堆堆说不上名字的官员;
瘦圈,算是一个最正常的圈子,既没有夜夜笙歌的喧闹,也没有流民叨扰,生活的很是平静,多是一些没有什么地位,但是却又田多地阔的地主。
素圈,顾名思义,白衣者,布衣者,粗布衫者,都是一些说不招人待见的小人物,也知道到底什么样子的人才算是不招人待见;
之外还有孤圈,残圈……最后的基本上连个村村寨寨的都见不着,全是落魄人,没人知道在落魄前他们是什么样子的。
总之,无论经历多少个朝代,又或者是经受多少次战乱,家国破碎,这个圈子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这里面,站住了脚。所以,显而易见,这确实是一个很有体系的规划。
流柯这一辈子从小在京城长大,从不知道什么叫做穷苦,到了流生谷之后也曾很多次跟幸余吐槽过:“在这天下中,最穷最苦的地方,估计非流生谷莫属了。”
最后游晨舒用寻音在残圈找了流柯。
他蹲坐在一道干枯了的河床下面,身边还有很多他这样的人,他们相互挨着,好像还能相互取暖。只是当初那个胖子早已经不再,两眼凹陷,脸颊紧贴着牙骨的一名流浪者。
流柯见到幸余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只是笑了笑,张了张嘴,之后却又什么也没说,就晕去了,随后幸余和游晨舒带着他往圈子里走了好几个,找了一家客栈,安置好了流柯,随后游晨舒坐在茶楼里,听旁边一桌人说谈论着京城大事儿。
“听说没,当今皇帝的亲弟弟,珉安侯爷,谋反了!”
“嗨,就这事儿啊,早就传的京城人尽皆知了,我还听说珉安侯一家已经被缉拿归案了,就等着侯爷自己前来投案自首呢。”
游晨舒在中间插了一句嘴:“敢问侯爷全家现在如何了?”
“还什么侯爷,一朝都是阶下囚。天下哪有什么亲兄弟,珉亲王全家,早早的在下诏书那天就已经尽数浮诛了。曾经穷极一时的侯爷府就剩下他还有他那个在外求学的儿子了,我看皇帝抓这两个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