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着脸挥开围在宇夜昙身边却不敢碰他的侍卫,他没去看那边的混战,而是将宇夜昙直接打横抱起,快步走向流青苑。
“叫大夫!”
不久前还被人狠狠又伤了心,现在却躺在了那人怀里,宇夜昙睁大愈渐无神的眼,轻轻唤了一声,
“义父……”
便头一偏跌进了无边的黑暗。
搂在脖颈上的手臂忽然无力垂落,商宇痕心中狠狠一颤。手臂将怀中人抱得更紧,脚下步伐快得几乎称得上慌乱。
回到流青苑,商宇痕直接将宇夜昙抱进了自己的卧房,将人小心安置在床上,才转身沉着脸问身后为了跟上他的脚步险些摔倒的王管家,
“大夫呢?”
“已经叫人去请了,马上就到!”
王乐擦擦额上急出来的汗,赶忙又派小厮去催。
不一会儿,老大夫拎着药箱子匆匆赶来,进门就问,
“人呢?在哪呢?”
商宇痕将宇夜昙的手腕小心放在床帐外,其余部位却严丝合缝地挡住,才示意老大夫过来。
大夫惊讶地看着坐在床弦阴沉着脸的商宇痕,又看看被他小心翼翼遮挡得只露出一小截的手腕,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王爷生病了啊!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疑惑,大夫毕竟是大夫,自然以病人为先,一番细细的诊脉后,老大夫捋着长长的胡子,沉默良久。
“怎么样?”
商宇痕沉声问。
老大夫没有先回答,犹豫开口,
“王爷,这……”
陈大夫是曾经宫中颇具盛名的太医之一,如今辞官在京城开了一家医馆。他的医术自是不必说,为人正直又不失谦和,是以商宇痕对他也很是礼待,此刻见他欲言又止,便稍稍放缓了脸色问道。
“陈大夫有话直说。”
陈大夫摇摇头,表情颇有些惋惜,
“这位公子内伤未愈,身体本就虚弱,加之心气郁结,饮食不定,生冷不忌导致的体弱气虚,如今又妄动内力,何况他还失血过多,这般下来,便是铁打的身子怕也熬不住,再不好好调养,只怕是……”
依脉象看来,床上之人还真是比垂暮之年的老人还虚弱。
陈大夫心下不忍。
依他看来,病人年岁不大,又是习武之人,委实不该虚弱至此。奈何他心气郁结,伤身伤心,这样虚弱也实属正常。
他看着商宇痕听完这话后瞬间幽深不显情绪的眼瞳,不禁暗自唏嘘。
也不知这人究竟与墨王是何关系?看墨王的表现,若不是他探脉知晓里面躺着的人是男儿身,怕是会以为这是墨王的王妃呢。
“劳烦陈太医替他开几副调养身子的药。”
“老夫明白。”
陈大夫点点头,捋了捋胡子,叹道,
“年轻人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年纪轻轻思虑却如此之重,何苦难为自己。”
商宇痕转过头隔着床帘看向昏迷不醒的少年,面上毫无情绪,心中却有情绪翻转。执念,又岂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
陈大夫留下了外伤药和一张药方,王管家送大夫离开,顺便带走了屋子里的下人,只留下两位主子。
商宇痕坐在床边,静静看着沉睡的少年,半晌,伸手除去了他脸上的面具。
一张仍带青涩的脸,眉眼可见坚毅,还有一丝执着,以及即便昏睡也没有消散的愁绪。
商宇痕看着少年已经长开的脸面容,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曾几何时,少年还总是喜欢腻在自己身边,用崇拜迷恋的眼光看着自己。而现在,他的眼神依然迷恋,却变得隐忍,带上了伤痛,再不如初见那般清澈明亮。
商宇痕一边思绪万千,一边替宇夜昙包扎肩膀上渗血的伤口。
见到那白皙的身体上纵横交错的伤口时,眼神不禁变得幽暗晦涩。
“义父……”
少年低声呢喃。睡梦中的他不知见到了什么,让这个简短亲切的称谓里,溢出了浓烈深沉的无奈和苦涩。
商宇痕抿紧唇,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
书房里,十一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将一柄冒着寒气的剑举过头顶,
“主子,属下失职,没有擒住夺剑之人。”
负手站在窗前的商宇痕回身接过幻云剑,淡淡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