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小书房,这些年他除了打仗和操持军务,余下的时间几乎都交给这个小书房了。里面有着他偶尔收集的一些法书阵法一类的书籍,以及有着宇夜昙这些年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占满了角落一口楠木箱子所有空间的木偶。这些木偶有着相同的面容,只不过大多表情微愠,眉间稍稍拢聚,不是开心愉悦的表情,像是在生气,或是嫌恶。仔细看来,这木偶刻的不是商宇痕又是何人?
这些日子思君阁倒是成了商宇痕常去之处,宇夜昙不在的时候,他便在此处处理一些必要的事务。初时见到这个小书房名字和看见那满满一箱“愤怒的自己”的时候,商宇痕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日日思君不见君,于是便刻小木人么?
不过商宇痕虽然在休假,宇十一可没闲着。他不仅要负责接收各地传来的消息以及安排人手,还要同远在京城的齐天保持联系,以便主子能随时掌握朝堂的动态。同时他还要担心南城那边的进度,那人是否安全完成计划……
“湳越内乱结束,二皇子已经回到皇城,如今湳越已经真正掌握在二皇子手中。他还传信来说,大皇子同您的交易仍旧会完成,只是希望主子在事成之后将解药给他……”
“凉州发生山洪,皇上派卓王世子前去凉州布施以及驱散遍地起的谣言,含笑公子也同去了。”
宇十一禀报完后垂首静待吩咐。
当初湳越大皇子主动同商宇痕提出合作,他假意攻打东雨,而商宇痕替他除去二皇子,如今二皇子不知为何不仅没有死,还要代替大皇子完成同商宇痕的交易,只是条件变成了救他自己的命。
商宇痕点点头,
“回信过去,就说我答应他的条件。”
“是。”
他办事商宇痕向来放心,只吩咐让人看着点含笑,潜王想必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之前没算到含笑会是夜昙的哥哥,如今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了。
宇十一自然应是。
从小书房退出来,刚好遇到急匆匆跑来的宇夜昙。
突然跟个黑衣人面对面,宇夜昙愣了片刻才认出来,“十一?”
“少主。”
宇十一隐晦地打量他一眼。
少年这一个月来似乎变化很大。身上那种常年挥之不去的忧郁不复,双眸明亮,昂首挺立,初初显露少年人的朝气,只要站在他身边便能感受到那种澎湃散发的欢快气息。
两人互相招呼一声,宇十一便隐去身形继续他的暗卫职责。
宇夜昙则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人应声便推门而入。
“义父,你在做什么?”
本想与那人商量回京城的事,没想到进了门却见那人立于案前单手挽袖似乎在作画,不由好奇心起。
他还记得王府的书房里那副隐藏在众多案卷之下的画轴,义父向来偏好骑术,除此之外只对棋艺一道有几分兴味,如今倒不知何时竟对这丹青之术也有了兴趣。
商宇痕见他站在自己身边倾身探看,没有收起狼毫,倒是盯着少年的侧脸看起来。
冰凉的银色面具遮挡了少年大半的面容,但露在外面的下巴轮廓优美,鼻翼高挺翘直,没有成熟男人的刚毅,却有着属于少年人勇往无前的坚定,微微抿起的唇显示出主人平静地心情,却在看清画中内容的下一刻惊讶地微微张开嘴,
“这……”
他转头去看身边的人,却见那人一双深沉的眸子紧紧凝视着自己,眼也不眨,不知怎的,竟然有些脸红,
“义父,你怎么突然想到作画了?”画的还是他少时有次深冬季节初尝果酒,结果却醉的一塌糊涂抱着这人非说要去放风筝……
商宇痕自然也是记得的,并且还将当时的场景完整重现,见少年耳朵都开始浮上红晕,深邃沉静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笑意,回头将画中少年的双眸补全,这才放下画笔,将人拉进怀里,
“怎么了,跑这么急过来?”
“啊!我是想来跟您商量,这一个月来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今弥棠的消息已经中断,我怕再晚些万一含笑也离开了京城,又要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他们了。所以我想先回京城去见含笑一面,义父,您愿意陪我去么?”
“我自然愿意陪你。”商宇痕抬手摸摸他的发丝,“可是夜儿,你哥哥此刻的确不在京城。他跟随卓王世子去了凉州,不知何时才会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