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要离开京城要去何处”
秀眉轻蹙,显然有些不满。
虽然商宇痕手握大权,身边又有一群实力不俗的暗卫保护,但他本人根本丝毫不会武功。而且就是因为他大权在握,宇夜昙才更担心。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朝中不少人都在他手上吃过亏,心中早已对他不满。
平日在京城王府,尚有不知死活的小贼前来偷袭,更别提离开大本营只身待在外面了。
说起来宇夜昙五年没有回来,为何会对远在千里之外的朝堂局势如此“了如指掌”除了时常“擅离职守”回京假扮暗卫偷窥偷偷摸摸一解相思之苦外,这都要多亏某些暗卫,生怕小少主不知道主上有多“艰辛”,对他有多“思念”,每每京城一有消息传来,都要添油加醋叙述一番。只盼小少主别再如此不珍爱自己,连累某人……
商宇痕不知道宇夜昙心思千回百转,却也明白他必是担心自己。“北鹰皇权交替,东雨自然要派使臣前往,以示两国友好。”
“这样啊。”
宇夜昙心里有些失望。
本来今年生辰,他想在皇上面前坦白他的真实身份,告诉所有人他是宇夜昙,是商宇痕引以为傲的儿子,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义父不仅自己才华出众,连他一手教出的儿子也是没有给他丢脸的!
也许是他眼中的失望太过明显,商宇痕以为他是准备回京城过生辰,他那时却不能陪他,只好放柔了声音道,“即便义父不能陪你,也会吩咐王管家好好操办,给你大办宴席,好好热闹一番。”
“不,不用了义父。”宇夜昙摆手,“我,我可能生辰也不回来,还是算了吧。”
虽说今年他应该行弱冠之礼,而后便是一个真正有资格与爱人比肩而立的成年人了,但若这人都不在身边,又有何意义。
他握紧了手中的幻云剑,咬着下唇道,“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义父。”
“嗯,喜欢就好。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商宇痕也不勉强,看他精神萎靡,便让他早些回去休息。
“……义父……你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了吗?”
宇夜昙心中一番挣扎,还是鼓足勇气问出了心里话。就像漂浮水中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底线。
在心仪的人面前,便是铁血男儿,也早已化为了一汪清泉,纯粹得藏不住一丝秘密。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庞,紧紧盯着那张微抿的薄唇。
他只盼,那人别再拒他于千里之外,哪怕是松口一丝一毫,他也甘愿再花一个六年去等候。
商宇痕沉默片刻,敛了方才无意露出的情绪,淡淡道,
“夜儿,你累了,去休息吧。”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
夜儿,你醉了。
夜儿,你累了。
仿佛一棍子被人打蒙,宇夜昙露出惨淡的笑容,脸上的无奈和心伤全都被收在面具之后,轻轻点头,小心地掩去了眼中流露的情感。
“是,义父。”
他怎么会奢望这人会改变主意,让他走进他的世界,了解他的想法呢?
是啊,他真的累了。
他花了三年,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会毫无底线地包容他,爱护他;花了四年在他的温柔体贴中渐渐喜欢上他;为了得到他的肯定,为了替他守住这东雨江山,他又用了六年,在匪乱四起,荆棘遍布的边境打拼,等候他一个赞同的眼神,一个肯定的回答。
可是最后,依然只有这一句,夜儿,你累了。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书房的。
他只知道,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身处自己的房间,靠在门扉上,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只有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柄冒着丝丝寒气的长剑。
宇夜昙缓缓抽出剑身,幻云剑轻轻颤动,寒气仿佛受到牵引一般越渐浓重,隐隐有脱手飞出的趋势。
宇夜昙眸色一凛,侧首看向窗外,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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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宇痕看着少年踩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离开书房,就像当初他离开王府前往边境一样,不舍,失落,又带着一丝决绝。
即使少年昂首挺胸,他却觉得那背影竟透着一股苍凉。
静静看着少年的背影,商宇痕藏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好半晌,才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