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壶酒_作者:灵檀(28)

2019-02-21 灵檀

  叶集眨了眨那双漆黑的眼睛:“我们怎么才能快些回去?”

  崔酒沉默了一会儿:“想家了?”

  叶集抿了抿唇,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又有点惆怅:“家里有人在等我呢。”

  “你父母?”

  叶集摇摇头:“我妻子。”

  

  ☆、山雨欲来风满楼

  14 山雨欲来风满楼

  已经快要入冬,路上结着薄薄的白霜,呼吸间散着一阵阵的白烟,颇有几分难耐的寒意。寅卯交替之时,天色尚还在一片蒙昧的灰暗中,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向玉京南门。深青色的布帘紧紧掩着,让人无法窥探其中的情景,马车里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动静,让人不禁怀疑里面究竟有没有坐着人。

  赶车的车夫约是四十来岁年纪,身姿魁梧挺拔,双目如炬,专注地驾着马车。眼瞧着马车逐渐接近了城门,车夫低声道:“阿郎,玉京到了。”

  “进城。”

  得了命令的乔绛立刻警醒起来,低声应了声“是”后,速度没有半分变化地继续往城门的方向行驶。

  到了城门口,不出意料地被守门的天机营卫拦下来了:“马车上什么人?下车!此时宵禁还没过,不能进城!”

  马车里没有动静。乔绛抬了抬眼皮瞥了那卫兵一眼,不禁暗暗皱眉,如今的天机营卫真是越来越没个样子了,合该上上下下整治一番,这样莽撞的人也能混上个什长?

  那天机营卫颇为年轻,脸上还带着三分的稚气未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下车!”

  乔绛抬鞭指了指马车飞檐的位置:“你看清楚了。”

  他平日并不这么急躁,只是这几日玉京天气冷得厉害,容感运气不好每次守门都赶上这种大冷的天气,加上半夜没睡,心里烦闷得厉害。见着如今一个普普通通的破烂马车也敢在玉京门口耍赖闹事,脾气上来什么也顾不得了,伸手就要去拽他:“看什么看?天王老子来了也要下车!”

  不料手上正中了一鞭子,他疼得“嘶”了一声,忍不住缩回手来:“你不想活了?来呀,把他给我抓起来!”

  “放肆。”乔绛冷冷地斜了他一眼:你要拿人,依何律法?还是说玉京里一个小小什长也嚣张跋扈到可以罔顾律法了?”

  “你才放肆!”容感也来了脾气:“尚在宵禁时刻,你形迹可疑,拒绝盘查,还敢动手伤人,我天机营卫负责玉京安危,自然有权抓你审问,仔细盘查,以免把什么通敌叛国的奸细放进城里去。”

  乔绛不屑地冷笑:“所以叫你睁开狗眼看清楚,那上面挂的是什么?”

  容感颇为不耐,心说:我管你挂了个屁,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下车盘查,你难道还有今上御赐的玄明令不成?他懒洋洋地朝刚才车夫指的地方瞧过去,车檐上挂了一盏梅花宫灯,工艺颇为精细,梅花栩栩如生。不过比这精致的,他见得多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有个……”

  他正要收回目光,忽然发觉不对。容感形容呆滞地瞪着梅花宫灯旁边挂着的东西,脑子里嗡嗡作响,半天回不过神来:“玄、玄明鉴?”

  玄明鉴又与玄明令不同。玄明令是辜涣赐给自己的心腹近臣,持玄明令者,在玉京宵禁之后仍不禁走动,以便随时宣召商量大事;而玄明鉴乃是国之重器,持此鉴者,通行九州,无人可阻,无处不可入。

  容感打了个寒颤,迅速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赔了不是:“某有眼无珠,请国公恕罪!”

  马车里传来“咚咚”两下敲击声,容感心惊胆战,头埋得更低了,垂头丧气地等候处置。

  乔绛简洁道:“让路。”

  容感见国公没有追究的意思,立刻叫人搬开路障,放人通行。他怔愣地看着马车消失在高耸的门洞背后,良久回不过神来。

  一旁的卫兵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头儿,怎么了?就这么放进去不会出事吧?”

  “……要出大事了。”

  “什、什么?我去把他追回来!”

  容感立刻拦住他,给了他脑袋一下:“拦什么拦,你知道那是谁吗,你就敢拦?”

  卫兵委屈地看着他,心说:你刚才不也拦了吗?态度还挺横的。

  容感无奈地解释道:“那人马车上挂着玄明鉴。”

  “玄明鉴?!那那那那他岂不是、是……”卫兵瞪大了眼睛看了他,声音骤然压低,仿佛怕惊动什么似的:“是崔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