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泱曾经偷偷摸摸出去找过贺明渝,每一次见他,贺明渝都会给他带几本书,乔锦语没有钱让贺泱去上学,更别谈请先生到家里教了,无法他只能自己买书自学。而且贺泱天生结巴,他自己也尽量避免和人相处交谈的机会。
他还记得小时候在贺府的那段被欺负的日子里,他拳头厉害,奋起反抗,即使每次把对方揍得满地找牙,也依旧更改不了对方依旧用讽刺的话嘲笑他。
这一年花灯节,乔锦语病的已经完全起不来了,那天傍晚,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影影绰绰的树影,树影周身都散发着温暖的光晕,乔锦语闭上眼睛,脑海里勾勒了历年来花灯节时的美景。而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可能今年的花灯节的美景她再也无法看到了。
到了贺泱每日例行的喂药时间,这一次喝完药,乔锦语意外的多和贺泱说了一句话,这些天来她身子虚弱,根本提不起说话的力气,而现在愿说话,贺泱更是惊喜的认真听着。
乔锦语说,“孩子,我想吃糖。”贺泱立马点头答应,他赶忙跑出去买糖,他记得,自己的娘一直都很爱吃糖,只是近来她病了,人老了牙也不好使,几年下来,她能吃到糖的次数寥寥无几。
贺泱就这么跑到大街上,废了好大力气才买到一颗糖,他小心翼翼的包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这时他才听到阵阵马蹄声,一回头那匹马已经迈着稳健的步伐,打着响鼻走到自己跟前。
马上的人他再也熟悉不过,是幼时的玩伴——贺明渝
贺明渝对他轻轻一笑,“好久不见啊。”贺泱兴奋的点了点头,“你这是从京城里回来了吗?”他们寒暄着,贺泱前几年就知道贺明渝启程去了京城的消息,几年光景,他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长得十分俊俏,昂藏七尺更是器宇不凡,贺泱在这座小城里,也知道贺明渝的事迹,他才是刚刚成人的年龄,便在京城干了一番大事业,从此贺家的地位更加稳固,而他也更是得贺大老爷的喜欢。
贺泱还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父亲,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幼时的那点恨意与委屈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了,贺明渝问他,要不要去看看父亲,毕竟今天是他的五十岁大寿。
贺泱想了想,思索了一番,最终是答应了。看望贺大老爷是表面,其实他想去的根本原因,只有一个。乔锦语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贺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家里穷的快要揭不开锅了,贺泱除了做点苦力外也拿不到多少钱去医治乔锦语。
好歹乔锦语和贺老爷生活过这么多年,看在往昔的旧情上,应该会...
贺泱坐在马背上想着见面时该怎么开口,一抬头,已经到了贺府。碧瓦朱檐,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样子,不过变得更加的灿烂辉煌罢了,这些年贺家混的是风生水起,原本是为商的,近些年也踏入了朝野中,这大部分的功德还是靠贺明渝的,贺泱再次深深的感受到了差距。
但他又替贺明渝感到由衷的高兴,毕竟这些年贺明渝给予过他许多,他应该感谢人家。
进了贺府,果真是一片辉煌的模样,宾客已经上席,许多人见了贺明渝,赶忙都端起酒杯前来寒暄祝贺,只留贺泱站在一旁有些尴尬,这时候他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人,正朝自己走来,贺泱知道,那是贺明渝的生母,贺家的“二奶奶”虽说是二奶奶,但实际上也跟“大奶奶”差不多了,只是这么多年来贺老爷都怕麻烦没有给她正名,也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埋怨。
蒋平一眼就认出了他,她笑着问道贺泱,这些年来母亲怎么样了。
贺泱一一的回答了,尽管好不利索,但蒋平依旧挂着笑容耐心的听着,而后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像是惋惜般,“我这个姐姐啊,脾气就是太倔。”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快到令人无法捕捉,而后她又走到了贺明渝跟前,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贺泱站在一旁,只看见了贺明渝的神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但只是那一会儿,后来去面见贺老爷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一幅和善的模样,贺泱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感觉贺明渝这些年变了。
或许是他终日周转在各个王臣贵族之间吧,贺明渝早就习惯带上一幅面孔,一个人眼前他是这幅样子,到了另个人眼前他又换了一幅新面孔。
后来贺泱被叫到贺老爷面前时,贺老爷只是简单的问了问这些年的状况,听闻乔锦语的消息时,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她,害你们在外吃苦那么多年,这么看她倔强的脾气是真的一点没变啊。”贺老爷转身让仆人拿了几个盒子进来,打开一看是亮闪闪的银子,贺泱连忙摆手,觉得不需要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