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信念笃然,死乞白赖地拖着舒抑走这一趟,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洛凡心反而生出临阵脱逃的念头来了。
暮色沉沉,洛凡心停在一处山石边不再前进,闭着眼揉着眉心。他脑中混乱不堪。
舒抑问道:“是不是累了?”
洛凡心望着舒抑略现疲色的面容,心中更不是滋味了,便道:“是有些累。舒抑,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硬把你拖来,真是对不住……”
舒抑虚倚着一旁的山石,言道:“别说‘对不住’,太生分了。明日再上山吧,今夜不妨先在这山下找一处地方落脚。那边似是有座茅屋,过去看看?”
洛凡心“嗯”了一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座茅屋,看起来还分外眼熟。
两人走到茅屋前,只见屋外有竹筒引了山泉下来,一条晾衣绳悬在半空孤单地飘摇。他上前去敲门,并无人应。轻轻推门,门“吱呀”一声便开了,屋内黑乎乎的像是无人居住。
舒抑展开折扇,灵力汇集,月光一般照亮,又见木桌上有油灯火石,便擦了几下将灯点亮了。
这间屋子越看越眼熟,洛凡心想起少时曾陪子昱一起下山探望他母亲的情景,纸糊的窗子土砌的墙,房梁上还有燕子做的窝。果真正是这座茅屋!许多年过去,这里竟还和从前一样,屋内陈设一应俱全,也都整齐干净。
洛凡心瞧见了挂在墙上的那顶竹斗笠,是子昱十几岁时亲自为他母亲编的,当时还嘲笑他有一段花纹编反了,看着极其突兀。子昱的母亲却喜欢得紧,硬是没同意拆开重编,说是这样正好能跟别人家的斗笠区别开,看见了就能想起自己的儿子来。
他取下那斗笠看了一会儿,对舒抑道:“就在这儿住一晚吧,这里没人住的。”
两人朝着那屋内仅有的一张竹榻望去,又不约而同地面现尴尬之色。
舒抑:“无忧,你先休息吧,我运会儿功。”
洛凡心:“不不,还是你先休息吧!”
舒抑笑了笑:“那这样,你先休息,待子时我再叫醒你。”
洛凡心想了想,倒也行,便不再客气,躺上了竹榻闭目休息。正当他快要进入梦乡了,迷迷糊糊中却感觉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他以为是舒抑,没睁开眼便直接问:“已经子时了吗?”
舒抑听见他问话,轻轻回了一句:“还没,再睡会儿吧。”
洛凡心确实是累了,听了这话便又睡了过去。睡了一会儿又感觉有人碰了下他的脸,洛凡心嘟囔了一声:“舒抑……别闹我……”
舒抑回头,见他仍闭着眼熟睡,以为是在梦呓,便没吭声。谁知没过多会儿,竹榻上猛然传来一声重响,舒抑转头一看,洛凡心竟不知何故从上面跳了下来,赤着脚站在地上警惕地张望。
“无忧,怎么了?”舒抑大为不解,忙起身帮他拍拍背舒缓情绪。
“舒抑,你刚才到榻边了吗?”洛凡心没法忽略刚才那感觉,就算拉衣袖和碰脸都是错觉,那最后一下重重的捏住他手腕的感觉不可能是假的。
舒抑见他神色紧张,赶紧摇了摇头。
洛凡心脸色苍白,睡意朦胧的时候被这样一个动作惊醒,实在没法不被惊到。他心口“扑通扑通”地狂跳,立刻点亮一张金羽符扔进榻底,伏身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舒抑:“无忧,究竟怎么了?”
“舒抑,这屋里有东西。”洛凡心咬着下唇,又召出好几张金羽符出去,逐个角落探查。金羽符上被他画了符咒,若是能感应到邪物一定会有所警示,可这些金羽符在屋内转了数圈,没有任何异常。
洛凡心不死心,将自己刚才那只手腕露出来检查,又把衣袖往上卷了许多,透白的皮肤泛着温暖的光泽,却是什么印迹都没有。
舒抑有些担心:“无忧,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凡心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自以为这屋里有东西,可舒抑在这儿呢,真有东西的话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况且金羽符也显示并无异物。他定了定神,答道:“抱歉,可能是做噩梦了,觉得有人捏了一下手腕。”
舒抑目光停在他露出的半截手腕上,拉过来再次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才帮他把衣袖拉下,安慰道:“你最近情绪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