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娘挣扎了几下,不仅手臂僵住无用,连整个身子都麻痛如针刺,动一下刺一下。她怒骂道:“阴险鼠辈,竟敢暗算你姑奶奶,有本事撤了符咒!”
洛凡心觉得这女子有点无理取闹,说道:“是孟姐姐你不仁不义先在茶里下药的,倒打一耙是何道理?再说这事也怨不得洛某,若不是姐姐没有把经脉穴道一并化出来,我又何必浪费符纸?要做人,就得懂得做人的无奈、做人的艰辛,吃得做人的苦才能享得做人的甜,光有个人形的壳子是没用的。”
他翻身而起,拾起腰带又束回腰间,似乎还忌惮方才被她“非礼”的情景,忍不住将腰带束得更紧了些,倒显得腰身愈发细窄了。
趁机打量一番,只见这内室的布置俨然另外一番景致:地上铺了毛毡垫,墙上皆用软帘遮饰,卧榻边的红纱帐隐隐约约。再看这烛台,高矮错落,形态各异,烛火明灭,影影绰绰。
若是寻常人家的内室,此情此景可谓是温馨撩人——只是看不出哪里能藏两个大活人。
孟月娘立即收敛了戾气,一改方才的乖张凌厉,转而温声道:“是月娘冒失了,只是因为洛公子惊才风逸、天人之姿,月娘一时倾心,又怕公子拒绝才做下这等糊涂事来。公子……可是生气了?”
洛凡心只是勾着嘴角浅笑,不作回应。
“月娘只是想趁此良辰美景,与公子共度春宵……”孟月娘自诩美貌非常,身段又好,能不受她魅惑的男子要么是她不愿意去魅惑,要么就是天生怪癖不喜欢女子。她不信这洛无忧能有多特别,便散出体内异香,向他投去柔情脉脉的眼神。
红纱帐暖,漏夜未央,美人在榻,满室芬芳——若是寻常男子一定早已心旌摇曳、情动不已了,谁知洛凡心却哈哈大笑起来:“姐姐可别再这样了,不瞒姐姐,洛某喜欢的是男子。”
“你确定?”孟月娘坚持,说话的声调再添了几分软糯,“洛公子想必还没碰过女子,温香软玉,千金难求,怎是男子可比的?不如公子先把定身符撤了,让月娘试一下,保证就此帮公子你解了这等不能言说的怪癖……”
洛凡心冷了脸:“姐姐莫再自取其辱。”
“呸!”孟月娘恼羞成怒,愤然啐了一声——没想到真被她给碰上了。
洛凡心不紧不慢道:“世间万物皆能汲取天地精气,只不过是急缓与多少之别。人可修仙,亦能堕魔,草兽若能修得灵体,行善积德可升为地仙,为非作恶则成妖成怪。我观姐姐修为不浅,怎会不懂其中利弊?
“姐姐想做人,应当知道人的三魂七魄互辅互益,失了生魂短时内尚可行动自如、言语正常,但耽搁越久,其余魂魄越难支撑,不消几日便会逐渐丧失意识,继而卧床不起,生不如死。不知姐姐在新婚之夜夺走他人生魂,意欲何为?扣住我家伏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说到伏笙,洛凡心虽语气如常,眼里却已露出了少有的厉色。
孟月娘侧首,冷声道:“伏笙是谁?哦,今天来求问姻缘的那个小朋友啊!想要回他也可以,就拿你的生魂来换吧!”
洛凡心隐有怒意上涌:“你既已化成人形,为何不好好修炼飞升成仙,偏要残害生灵变成妖怪?!”
孟月娘此时突然大声笑起来:“洛公子你是年少天真还是傻?你见过所谓的仙么?苦修数百年,我只知所有想要的东西都要靠自己去争,去夺!指望飞升成仙?那可什么都晚了!”
洛凡心:“冥顽不灵。”
她眼中忽然闪现精光:“你也太小瞧月娘了,区区一张定身符还难不住我!”说罢大吼一声,烛火熄灭,室内顿时一片黑暗。
洛凡心迅速召出金羽符,刚一点亮便瞧见一个东西扑面而来,他赶紧闪身躲开。定睛一看,这个看不出种类的怪物有十几根手脚,章鱼爪一般绕来绕去,“章鱼爪”上还有许多细小的须状物,随着动作抖来抖去,看着怪恶心的。而它每次扑过来时都会把自己的“章鱼爪”伸开到极致,露出里面一张扭曲又苍老的人脸。
“破!”
口令一出,金羽符霎时化作一只飞箭,拖着一尾灼眼的光芒从这怪物的后方射了过来。怪物险险躲开了几次,飞箭却不依不饶,一直盯着它追,直到将它逼到了墙角无处可逃时终于正中靶心,射穿了那张丑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