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施的手法不似他的手背那般粗糙狰狞,洛凡心胸前那条窄缝被缝合得细密精致,又是顺着从前在举目崖下自留的那道刀疤切开的,想必恢复之后并不容易看见……
舒抑抱着洛凡心,极尽温柔地将他放在床榻上,正在替他盖被之时白芨走了进来。
舒抑:“醒了?请凌医师看一下吧。”
白芨神色微滞:“不必了,是我把自己拍晕的。”
舒抑浅笑:“我以为这招只有无忧愿意使,怎么,连你都过不了幻术这关?”
白芨赧道:“最近体力不济,差点着了道,与其跑进来给你们添乱,还不如先把自己拍晕了。”
那边罪魁祸首的两个哥哥说不替妹妹内疚是不可能的,纵然独施脸皮够厚,看着这烂摊子也颇觉头疼,便主动道:“还是给你看一下吧,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本身好像就有点缺心眼儿了……”
许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总算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心情大好,舒抑没忍住一声嗤笑。
白芨哼道:“你还笑得出来,看你的脸色也离死人不远了。他怎么样了?”
舒抑:“没事了,虽然没了灵根,好歹还有条命。无忧本身就有姬氏血统,残存的饬雷血对他构不成威胁。”
白芨:“嗯,皮肉伤好得快,过不了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只不过没了灵根一时肯定难以习惯,还得你好好安抚。唔,反正你也乐意干这个。”
舒抑:“那是自然。无忧才二十几岁就已将别人五十年的苦难都体味了一遍,我必须将他捧在手心里。不,就算他是仙境瑶台上长大的,我也要把他捧在手心里……”
舒抑自己不觉得,旁人听了这话却是瘆得慌,白芨搓了一下手臂似乎在捋平那些乍立的寒毛,言道:“小雪还在房里睡觉,我该去看看了。”
说罢转身就走,整个过程根本就没搭理过独施。
堂堂神医主动要给人看诊竟还被无视,舒抑面带揶揄,独施欲辩无词,忿忿地甩了下长袖,没听见那能消气的簌簌衣响,这才发现衣袖都还绑在上臂上呢。
孤影为他解下衣袖,劝道:“大哥身为医者自然知道平心静气方为修身养性之道,不该时常大动肝火。三妹的事我有责任,她既是借口寻我而来,我又不曾提防,这才害得洛公子陷入险境。如今饬雷引被她拿走,理当由我寻回,”他转向舒抑,“孤影必不辱命。”
舒抑倒不大在意那饬雷引了,他直觉这北幽岛或许不久之后就会重新面世,义盟的这场考验在所难免。他望向躺在榻上的那个人,心海里漂荡的是一艘所向披靡的战船,只要旌旗上那个名字不褪色,他这艘战船就永远不会畏惧。
管它翻江倒海,我自乘风破浪。
万念这只煞
洛凡心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舒抑,等看见舒抑从屏风外头转进来时他才想起来去感受一下自己的灵力——荡然无存。
胸口还有些痛,浑身也没力气,他苦着一张脸叹息道:“没了,好空虚。”
舒抑帮他揉了揉四肢帮助活血,安抚道:“只是暂时的,等你体内的饬雷血全都排出以后就可以植入新的灵根了。”
洛凡心脸色更愁苦了:“岂不是还要再剖开一次?哎……我这胸口还能看吗?”
舒抑:“能看,好看得很!独施拿针的手法堪比顶级的绣娘,给你缝得可好了!等你不疼了之后就能看到,一定会想着再让他缝几次的。”
洛凡心失笑,忽又牵扯到了胸口的伤,皱了下眉责备道:“净瞎说!他就是能绣出浪花来我也不想再让他来一次!倒是你,这张嘴可以找他缝起来。”
舒抑拿了他的手放在唇畔流连:“缝起来了可就不能说话哄你了,也不能亲你了,也不能舔……”
“闭嘴,”洛凡心忍不住羞赧,剜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正行了?从前觉得你是挺端正的一个人,现在越发没羞没臊了……”
舒抑轻笑:“人不都是这样么,就像野兽一旦尝过生血的滋味,就会觉得精烹的熟肉都是没滋味的,人要是尝过爱人的滋味,就心心念念想多品几口,旁的滋味再也咽不下了。我心里想你,想天天品尝你,就忍不住要说些话来逗你,看你脸红就会觉得心痒,听你骂我也觉得充实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