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灼_作者:朝灯不空(5)

2019-02-20 朝灯不空

  嘉和元年三月。

  春阳柔照,连城渌水荧荧灼灼,朵朵桃花逐浪缱绻。

  司徒卓彳亍在人迹熙攘的长安陌上,循着清甜的桃酥香气来到渌水岸边。

  一幢楼船便那么横在他的眼前。

  楼窗上活灵活现的木雕花鸟被漆得锃亮,船身上拿油彩细细绘着龙凤,一派天家富贵之相。

  司徒卓不意沾了青蚨之气,回身欲走,却听得舟上怀柔女声正吟着一首没听过的七律。

  今日书罢,欲听此诗,且待明朝。

  ☆、第三章 司徒卓诗艳京城 慕唯清窍迷脂色

  上回书说到,司徒卓渌水之泮巧遇楼舟,闻得一首七律:

  桃花灼

  云渡桃花随灼水,落蕊无收泪空垂。

  公卿战战君前跪,堂下凛凛欺蛾眉。

  春山一顾方暗喜,秋江两擘复幽微。

  松菊不莳朱门锁,作样问归知问谁?

  用字精当,内含褒贬,当属难得佳句,只不过……

  司徒卓颦眉,不假思索便登上楼舟。

  座上客皆是贵胄仪容,唯有司徒卓兀自一身白衣闯入,便有人不怀好意地责难开去,余人亦多出言附和,竟是逼得司徒卓无隙开腔。

  仆从正待来撵,却听得一锦衣玉佩的体面公子温润开口:“看这位公子超绝之态,必是风雅之士。我等既是到此来开诗会,不才以为,留下这位公子也好。”

  锦衣公子转向高居主位的华服少女,“公主意下如何?”

  “自然无碍。”

  司徒卓随即听出,这位公主便是方才吟诗之人。

  洛书公主召来丫鬟,为司徒卓赐了座。司徒卓却不谢恩,亦不落座,只以一把清越嗓音吟出一首诗来:

  四极周梭倾法水,结作星斗阑干垂。

  不言福沃恩释祖,却信名彰拜黄眉。

  只算今夕啸鸣鹿,何苦明朝嗟式微!

  不识风雷笑沦落,他年紫绶汝谓谁?

  初时,还有人叫嚣着欲要上前寻衅,却被身侧友人拦下,待到三句吟出,舟中人便尽数安谧,屏息谛听这千古奇诗。

  且不说皮里阳秋的春秋笔法,回肠荡气的结句,单说这诗是在此等嘈杂之境不消多顷便作出的,这白衣少年便可谓是天纵之才!

  况,此等酬和之诗,韵脚用字与前诗一致,断无作弊之可能。

  那锦衣公子不禁眼前一亮,心道:不才向来广结天下名士,不论出身,不想竟还是错漏了这等旷世奇才。

  “公子妙句!不才慕唯清,请教公子尊姓。”

  “敝姓司徒。今日多有叨扰,还望慕公子海涵。”

  司徒卓吟罢了诗,方才被人指手画脚时腾起的满怀忿意也顿时消了,遂不再理会周遭一片惊叹褒扬之声,独独与慕唯清拱手作别。

  “公子留步。”司徒卓转身欲走,已行到门边之际,洛书竟又出言。

  司徒卓止步回身。

  “可否赐教一二?”

  司徒卓暗中一捻腕上松木珠子,似是算出了些什么,再度颦眉,片刻又舒。

  “草民谨遵殿下旨意。首联‘渡’字甚佳,颔联失之不工,颈联倒是尚可,至于尾联,殿下日后,当有所悟。”

  胆敢批驳公主之诗,座下一片哗然,洛书却全不理会,谦然再问司徒卓:“日后当有所悟……公子这是何意?”

  司徒卓却不再多言,移步便往楼舟之外走去,“草民告辞。”洛书再唤他时,已是叫不住了。

  司徒卓的神龙一现,使得慕唯清整场诗会都是心不在焉的,未待诗会结束便匆匆回府。

  这位司徒公子,不单风神如雪,而且才高八斗,当真是举世无双。

  慕唯清正想着,便有小厮来报,说是林知非林公子前来拜访。

  “快请。”闻说林知非来访,慕唯清忙迎出去。

  “慕公子,别来无恙。”林知非进来打拱。

  “托知非兄洪福,无恙。”慕唯清笑着打趣。

  “公子说笑,折煞林某了。”

  “长安陌上酒肆里你是江湖儿郎,与不才称兄道弟,何其豪迈,怎得知晓了不才身份便这般拘谨?”慕唯清一敛眉,似是有所不满。

  “这……”林知非闻言语塞,犹豫一忽儿才终于启齿,“不是知非有意与慕兄生分,只是慕兄这身份实在尊贵,知非自是不敢攀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