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留在这,因为这儿养我!我不能忘本,我要把这座山庄掰回正道上来!”
“你当你是何人,庄主自有自己想法!说了不愿的大可走,你倒给自己安了个好生正义的使命,真当自己人间中心了不成!”
“有空在这和我吵,倒不如去当面质问他!和决门同盟如此大事,为何不告知庄内弟子!?更甚还有断袖之癖,当真恶心!”
“你……”
那弟子闻言脸上怒意更盛,一刀刺向他喉间,眼前将要被刺喉的人却腾空飞了出去,他这一刀只刺了呼啸的寒风。
那人摔到墙上,竟把墙都撞得稀里哗啦倒了一地。
“不好意思。”刘归望收回脚,望着那边尘土飞扬,脸上无什么波澜,只道,“我就是喜欢男人,我是个变态,怎么了吗,我们家白宫主可比女人好看多了。”
一众弟子见他来,瞬间不再吵闹,都噤了声。只有方才气的大打出手的弟子朝他行了个礼,低头唤道:“师父。”
刘归望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扶了一下他手臂,示意起来。
这人名叫陆烟,是他门下剩的唯一一个对他深信不疑的人。
到头来就剩这么一个了。刘归望看见他不免心想。
刘归望环视一圈,基本上站在他这边的都是挨打的命,并非人人都是季为客,以少打多还是占了下风,动手的都有点惨。他心上软了一下,一阵自责。
沉默了很久,他笑了一声,道:“怎么都不说话?刚才不是说的可厉害了吗?”
这几十人虽暗地里干的勾当都是冲着他项上人头去的,但摆到明面上,刘归望到底还是当了十多年庄主的,威慑力自然是不缺。
那弟子从瓦块堆里爬出来,抹了抹嘴角的血,也一句话都不敢说,咬着嘴唇愤恨的瞪着他。
“入庄第一天,我告诉你们什么?”
“切忌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世间广大,纵使世间不公,也要坚守心中正道。”
“切忌三人成虎,轻信外人。不可背叛北亿,篡位夺权。”
“外人来侵,你们还给我搞内斗。”刘归望怒极反笑,道,“我是哪处对不起你们,你们有事找我,哪件事我含糊其辞?哪件事我没有尽心尽力解决过?同门被困,是不是我亲自去救的?”
他欲说众人头便埋得更低,不知是不敢面对还是暗自思考如何在这状况下取他项上人头。
良久都没人说话。
“怎么又不说话啊。”他悠悠道,“好啊,暗地里勾结天霖寺,想那么多办法把我北亿搞垮,现在不敢说话了?”
“不是很能耐吗。”
“下毒的时候不是很能耐吗!?”
“我叫你们坚守心中正道,不是叫你们以为自己世界中心!”
“不是叫你们随波逐流,不是见利忘义!这座山庄不需要你这种恩将仇报的去救!”
“我怎么了?你告诉我我怎么了!?你当我疯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我好的很!”
“你好的很?”突然有一人笑了一声,悠悠道,“庄主,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啊。”
“是啊,你可是谁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的。”另一人好整以暇附和道,“你说这东西就只会绊手绊脚,你如今就被绊住了呀。”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附和声不绝于耳。
“就是,我们是在给你扫绊脚石。”
“你也是北亿路上的绊脚石就对了。”
“你不懂得看局势吗?”
“时代变了——”
刘归望怔了良久,明白过来了。
哪有什么真凶,所有人都是真凶。
所有人都想让白问花死,也想让他死。
所有人都想让他们死,然后将他们的尸体踩在脚下,笑着离去,给他们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从前这座山庄里的人敬他畏他,他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刘归望便觉得他的命是好的。小时候有算子告诉刘苍易,他面上有颗苦情痣,就点在泪堂上。像点了颗墨,让他这张脸看上去柔了不少,总之不太硬气。
他便想,苦情就苦情,反正孑然一身也无所谓。
那算子摇着头,对才五六岁的刘归望叹了口气,揉揉他的头发,老得沙哑的嗓音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