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为辽不理地上那具尸体,连忙对着沈问澜道:“师父!不好了!季师弟知道你在这儿了!正往这边赶呢!”
林问沥正幸灾乐祸——身为一个决门人,北亿最大的不幸就是他最大的快乐。转头一听季为客往这边赶,瞬间脸黑了下来,刘苍易闻言抬头,对着沈问澜疑惑道:“他不知道你在这儿?”
沈问澜:“……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庄为辽道:“你刚刚不是发脾气了,然后他就感觉出来是你了。”
林问沥心中不禁对这位销声匿迹五年的后辈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敬畏,他忍不住道:“师兄,说真的,要是我瞎了你在我面前发十次脾气我都不一定能认出来,这得对你感情多深。”
沈问澜心中也一阵无可奈何的莫名其妙,刚才那招林问沥和他都会,季为客到底是靠什么才能分出来是他的?出招总不可能带上个人的小习惯了吧?
但沈问澜没空管这些,他连忙问道:“他知不知道我是“江易安”?”
庄为辽摇摇头:“没有。”
沈问澜刚松口气,庄为辽实在忍不住了,补了一句:“师父,你就坦白从宽吧,看你装我都累死了,我看他也不是恨你恨到绕着你走,再说他待在决门肯定要看见你的,看不见掌门算怎么回事?”
刘归望趴在地上缓过来了,他听到这儿差不多明白了发生的事——肯定是沈问澜把季为客带回来的,之后怕是欺负他瞎没告诉他,这次意想不到的让季为客认出来了。
刘归望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道:“你这叫什么事儿。我就奇了怪了,你说当年又不是你砍的,你直接告诉他不就完了?”
沈问澜一脸复杂,问道:“朋友,你觉得我告诉他不是我,他信吗?”
刘归望刚想说他干什么不信,转头一想——不对。当年季为客受那么大打击,沈问澜告诉他不是自己干的,在他眼里恐怕也是贼喊捉贼。
沈问澜正烦躁的走来走去,不知是该直接坦白还是该想个办法接着瞒,然而他想不出任何一个办法瞒下去。
沈问澜满面愁苦,这表情八百年也见不得能在他脸上出现一次,刘归望到底还是北亿的人,看见他这样心里不可控制的开始幸灾乐祸。刘归望爬起来坐好,伸手去拿刘苍易递给他的茶,心道沈问澜和他果然是你若安好那还得了你不安好天气真他娘晴朗的关系。
然而还没等他把茶倒嘴里,沈问澜突然一个健步冲了上来,瞪着一双眼,手里握着一把别人看了就得吓出一身鸡皮疙瘩的凝风,吓得刘归望差点把茶撒了。
沈问澜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满眼渴求道:“北亿有没有能更改一段记忆的心法!?”
十几年了,沈问澜头一次用这种充满渴求的眼神看着他,刘归望虽然很想说有,顺便坑一下沈问澜,奈何——
“真没有那种东西,请你面对现实。”
沈问澜:“……”
“你瞪我也没有,有那种东西我北亿早就称霸江湖了,做梦呢?”
沈问澜松开他,转身颇为烦躁的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道:“我还想做梦呢,有空给我做吗,我现在都还想睡觉……”
“沈问澜。”
他话音未落,自身边不远处响起一道藏不住阴森杀意的声音轻轻唤他一声,随萧瑟的风传进沈问澜耳里,拉住了他烦躁踱步的脚步,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季为客声音发颤,深吸一口气,尽力放缓平了语调,然而还是颤得厉害:“沈问澜,我的茯苓饼呢。”
沈问澜正烦躁的原地踱步,根本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就上来一个季为客。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还是不敢回头。他这短短一句话里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刘归望看见季为客一下闭嘴了,听见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小声在季为客爆发边缘试探:“季……季侠客,吃茯苓饼?我山庄里有不……”
“闭嘴!”
刘归望嘎吱一声闭上嘴。
季为客吼出这一声之后冷笑出声,心中恨意扎的根此刻骚动起来,把刚在脑海里清晰开来的沈问澜再次抹上刺眼的黑。
“装腔作势……什么我毒发时怎么办,这一身毒还不都是你给的!…怎么现在想到对我好了?你当年怎么不记得我好?我被你毁成什么样了,你现在知道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