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已经没有人可以将魂魄炼成血鸦了,只靠羽棠山上那寥寥几只,能救几个?何况凭什么为了救一个人,而剥夺了另一个魂魄转生的权利?而且又不是痊愈,不过能拖一天算一天罢了。
羽棠山上。
山上满满种的都是梧桐树,现在正值七月,正是梧桐花盛开的时节,漫天遍野全是淡紫色的梧桐花,曼妙得紧。
而在那紫色的花海中,到处可见栖息的血色乌鸦,它们淡金色的嘴角,明明发出的是悲鸣的哀叫,可言小楼却觉得,再没有比这更他踏实的声音了。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一切言语,尽在这八个字。
“对不起。”
小秋是言小楼第一个医治的病人,经过医治之后,他身上的黑斑果然停止了蔓延的速度,病发时的痛苦也减缓许多。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大批的病人上门来,一时间言家门庭若市。
“哥哥,你为什么不开心啊?你救了这么多的病人,他们都把你当大恩人,怎么还不开心呢?”小秋问。
言小楼:“为什么要开心呢,我每多救一个人,就要舍弃一个我的好朋友,陪伴我很久很久的朋友,可我不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
“要这样吗?可哥哥的好朋友,也是很重要的人啊,没有别的办法吗?”小秋问。
言小楼摇了摇头,“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曾经我以为所有的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可后来才明白,世上安得双全法,这场瘟疫,不过是个浅显的例子罢了,这世上,要你放弃一个选择另一个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小秋似懂非懂。
言小楼又道:“但我还是会救的,这一次,我会救的。”言小楼又摸了摸小秋光秃秃的脑袋,笑得温柔,道:“曾经也有个人喜欢哥哥哥哥地叫我,许多年没听过了,你再唤一声。”
闻言小秋甜甜一笑,“哥哥。”
随着病人越来越多,言小楼和言荇云也失血越来越多,整日里脸色苍白得吓人。
因为现在言家的仆人走的走散的散,整个言家只剩他们三个,每日只能他们亲自赠医施药,言府院子里整日人满为患。
言小楼趴在言荇云后背上偷懒,小声地笑嘻嘻道:“老爹啊,你别老抱怨儿子不在你身边了,你看,现在几乎全城的百姓身体里都留着你的血,你就算让全城人叫你老爹都问题。”
言荇云瞥他一眼,指着一个老头道:“你确定他叫我爹我会高兴?”
言小楼继续笑。
“言家主,这是谁啊?”其中一名刚领过药的男子问道。
他问的是言小楼,因为言小楼毕竟离家一年多,而且他正值少年时,一年身高长高很多,而他又没穿紫衣,还蒙着面,对外宣称脸上长了黑斑还没完全好,所以以面纱覆面,才导致旁人认不出来。
“我儿……”
“我是师父刚收的徒弟,”言小楼抢道:“我叫小楼。”那时候,他还只有言浔一个名字。
“哦,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您那俩儿子回来了呢,”男子道:“哎,二公子判出家族就算了,怎么大公子也不回来看看?别在外面也染了瘟疫才好。”
说到这个,言小楼不禁也有些担心,他一直不敢问言曦之去了哪里,如今瘟疫横行,可别当真染了病。
“人呢?!药呢?!把药给我交出来?!”
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声,言小楼循声看去,门外又来了大群人,一进门就横冲直撞,把原本排队领药的队伍打乱,手里持着长剑砍刀,嘴里骂骂咧咧的,身上也到处是黑斑。
“就是你们在赠医施药?”来者首领对言荇云道。
“子晨,我等有求于人,怎可如此无礼,”莫子封不满地看了眼莫子晨,这才对言荇云和言小楼拱了拱手,“二位有礼,我等是杭城莫家的人,听闻言家有治瘟疫的良方,不知可否相赠?”
莫子晨也不情不愿地也拱了下手,道:“济世救人可是大功德,言家何必藏着掖着?有药方就拿出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不给。”言荇云道,他一向不善社交,如今更是简洁的两个字。
“你!”莫子晨不禁恼怒。
不是言小楼不想给他们,怎么给?告诉他们药方就是血鸦的毒囊和他们言家父子的血?这要传出去,还不引得大批人来攻打他们羽棠山,并把他俩拆骨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