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江上叶将府里的吴大夫请了来。吴大夫一路上只得知了是急症,以为是殿下时隔多年又从马上摔下来了之类,可走到一看,才知是个陌生公子。
吴大夫早年在王宫里当差,不过因为过不惯宫廷里明枪暗箭、腥风血雨的日子,又与悠然王私交不错,就提前告老来王府里养老。王府里的人被调养得没病没灾,吴大夫的日子过得清闲了许多,可是见多识广仍在。淳于夜来的脉象若是换了他人可能还真觉察不出隐藏在气虚之下的那一点异样。他打开淳于夜来的手掌,查到了那一点隐没在掌心纹路里的细微黑印。
江上叶一看,心说这不是一颗黑痣?不过面上没表现出来。吴大夫自然知道旁人不识货,便用指甲点住那点黑印,奇异的是,那颗“小痣”自己会动,当他的指甲的指甲一松开,那点黑印又回到了原位。
“这是什么?”慕如羽问道。
“我只在一本杂书里看过,估计是种蛊,锥心蛊。”他将淳于夜来的手放回被子里,“这位小公子是被人种蛊了。传言蛊是用虫王炼制的毒物,有些心术不正之徒若是想让他人办成什么事,就在那个人身上种下蛊毒,办成了,施蛊者便会为之解毒,办不成的话,那中毒的人便会任施蛊者摆布,是死是伤,是痴是傻,皆说不定。”
“所以说,他是被人派来办事的?”慕如羽看了一眼淳于夜来,不冷不淡地问。
江上叶听完吴大夫的讲述还略略同情了淳于夜来一把,可没想到王侯殿下似乎对这小公子的死活并不上心,言语是直接切中要害。
吴大夫,“嗯,可以这么说吧。”
慕如羽,“这蛊毒,吴大夫可解吗?”
吴大夫面露难色道:“这可为难老夫了,解蛊之事并非我所长。殿下可试试去清微山询问一二。”
“那好,蛊毒之事我自去询问,从今起离府几日。他么,没处可去的话在府里住下吧,中蛊之事你们就当不知道,也不必与他说起,等我回来再议。”
“是。”
不知为何,是一片雪般的白,不知为何,是一股钻心的冷。眼前空无一物,不知身处何夕。
淳于夜来茫然四顾,心头升起一种无端的恐惧,他突然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起来,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忽的,一双眉眼撞入眼帘,疏而冷,极疏远也极冷漠。
“不要!”他的心口发出一声呐喊,可是话到唇边毫无声息,却是徘徊在心口迟迟不散。
只是刹那,那双眉眼就化作了云烟,四处飞散。
“不要!”这一次,他实实在在地听到了自己喊声,喊得自己霎那间惊醒,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额上隐隐冒出了些冷汗。
方才是谁,是谁的眉眼?为什么我感觉那么熟悉,却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眸……等等,他心里冒出个古怪的念头,是不是那个画中美人的?
这个念头说来也情有可原,毕竟一直以来自己能见到的美人都少得可怜,脸皮厚一些的话,可以把自己算上,可方才看到的,明明就不是自己。
真是奇怪了,自己明明只见过画中人,即使偷偷臆想了无数次,可那也毕竟是幅画,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真实的感觉?
等等,奇怪的似乎不只是这一件事,我这是在哪?
他惊得一下子坐起来,这,这,不是我投宿的客栈啊!
“这位公子醒啦。”听到了里头有动静,一位侍女推门进来。
“这位小姐姐,请问我这是在哪啊?”慌张归慌张,见来人是个女子,他拱手一礼。
“这里是悠然王府,听闻公子你是在春试考场上昏倒了,殿下就将你带回府医治。”
悠然王府,不会是那个悠然王吧……
淳于夜来询问:“悠然王府?请问是哪位悠然王?”
侍女听他言语,掩袖抿嘴一笑,“整个昀庭自然只有一位悠然王。公子,这里是刚煎好的药,趁热喝下,便早些休息吧。”
“哦,哦,好的,谢谢小姐姐。”
悠然王,自然是,慕如羽。
一碗安神药喝下,淳于夜来枕着手臂却怎么也睡不着。
到了后半夜,淳于夜来的忧心忡忡终于败在了起药效的安神药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窗外,烟云之上,孤月皎皎,照彻河山。一骑快马正向清微山的方向奔去,骑马者一身月白色的广袖华服迎风猎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