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羽拂开他垂落的发丝,拢了拢他一边敞开太过的领口,言道:“那副画被人修改过了,不过那副原画我记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供奉在盛京王宫凌霄阁里。”
淳于夜来,“凌霄阁是用来做什么的?”
慕如羽,“凌霄阁是慕氏供奉先祖的地方。”
淳于夜来不由得一惊,“那幅画上的人是?”
慕如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盛安帝慕昭溯。”
慕如羽搂着他的背,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淳于夜来听他的声音,低而缓地传入耳畔。一侧是他的语声,一侧是他的心跳声。
供奉在凌霄阁中的画像,画像上的慕昭溯穿着一件华贵的广袖常服,在宫廷中缓步走着,目光中除却以往的坚毅沉郁,还透出些不知名的情绪,画师恰好捕捉了这一瞬别样。
但即便是常服,也是华贵非常的,画师将那些明纹暗纹均细细地描绘在了画卷上,若是将原画临摹出来传出宫廷,光看画中的衣着配饰,便也知画中人非富即贵,容易猜到来处,因而,陌黎交予的那副画上,只留了慕昭溯的面容,衣着配饰却都改了样貌。
淳于夜来摩挲着慕如羽的衣襟,言道:“那我岂不是长得像你的先祖。”
慕如羽笑道:“想什么呢,盛安帝没有子嗣,他的太子是从宗室中过继的,亲缘关系有些远了,但得了他多年教导,之后也是一代明君。”
静默了片刻,慕如羽都以为淳于夜来睡着了,才听到他的语声问:“史书上说,百年前昀庭内忧外患,加之邪术师横行,民不聊生,直到盛安帝登位之后,励精图治,安定四方,并延请宇痕天宫玄者入主清微山悬临殿,压制各方邪术师,才使得百姓安居乐业,开启了一个盛世。但是盛安帝却在盛年时激流勇退,传位于太子,此后不久便失踪了。当然,史书上不会说他失踪了,这是野史上说的。”
“如羽,”他抬头,看向慕如羽,“你说过,我见过的那副画上画的是宇痕天宫最后一任宫主,但是最早入主悬临殿的并不是他,他是不是……死了?在……盛安帝延请宇痕天宫的时候……我和你,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帐外的烛光透进来些许,在这一片昏暗中,那一瞬间,淳于夜来却看到了慕如羽眼中闪过的惊涛骇浪,让他讶异得几乎不能直视。
下一刻,慕如羽一手搂住他的背,一手护住他的脖颈,翻了个身,将他压倒在床榻上,吻上他的唇。像是克制着那些想要霸道,想要用力厮磨的情绪,他的吻依然轻缓又深情。
如果说他有一点隐忧,有一点不想让淳于夜来知道的事情,便是这一件了。两个人相遇、相识、相爱,从原本的对立面走到了如今一同应对迷局,古人常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他却觉得,是因对方的面容合了心意,引了他的一点色心,因之后的因缘际会,成全了两人血气方刚的冲动,因一路走来,淳于的善与智,让他感到不再是一人孑然独行,因……太多了,他却不想让这些缘由与他人有什么牵扯,他对他有着并未言说的独占欲。
片刻后,他支起身子,在极近的距离里看着淳于夜来,言道:“天风与慕昭溯之间,是有一些宿缘,也有一些宿怨。”
淳于夜来抬手,拂开他鬓角的发丝,问:“我们是不是……他们的转世?”淳于夜来说到这个词,不由的笑起来,原本只是闲暇时不知在哪个话本里看过的词,那话本中的恩怨情仇、纠葛不断,读得他兴味索然,那时起他便不怎么信这些东西,没想到,如今自己倒要碰上了。
慕如羽见他笑,也笑着问:“笑什么?”
淳于夜来,“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个话本。不过,如羽,是真的吗,我们真的有前缘?”
慕如羽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虽然世间有玄法,有邪术,有诸多玄妙之事,但我总认为,我便是我,与我相关者,便是我的家人、爱人、朋友,或是其他的相熟者,而不是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不过有些事,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淳于夜来见他嘴角牵了牵,像是回忆起什么事,但慕如羽没有继续说下去。
淳于夜来却还想问他,带着一些莫名的紧张地问他:“你是不是早先就见过我,比我们在雨中见面还要早的时候?你……为何会屡次救我?为何会注意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