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谢长歌突然轻蹙眉头,小声地算了算什么,然后问时轩:“今天几号了?”
“禀殿下,今日是十五。”
七月十五,中元鬼节,酆都门开,幽魂归来。
谢长歌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惊了满座宾客。
“那便选今日吧。晚膳之后,古尔真带人正面突袭,我与安阳王背后放箭,定给辽人来个措手不及。”
出了军帐,唐中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朝楚玥说:“谢长歌方才突然大笑,着实吓人。他该不会是疯了吧?”
楚玥不愿同唐中再探讨有关谢长歌的话题,只回:“我怎知道?”
“他该不会是在想,今日是中元节,今夜你会前去助他吧?”说到这里,唐中又哆嗦了一下。或许在旁人看来,谢长歌此举确实深情。可唐中知道楚玥好生生的活着,而且就在他们的面前,再看谢长歌此番举动,只感受到了说不出的诡异。
楚玥淡淡地回应道:“他心里想的,是楚玥,我是安阳王。我们不一样。”
楚玥离开后,古尔真将手搭在唐中的肩上,问:“阿中,你猜猜他们两个还能在一起吗?”
“不能。子钰对谢长歌已经完全没有感情了。”虽然看了谢长歌十年间的作为,唐中心中已经原谅了他大半,但唐中归根到底是站在楚玥那边的,对他而言,楚玥比谢长歌来得要重要得多。
古尔真蹭了蹭唐中的脖子,心说,我就喜欢阿中这副天真可爱的样子,然后说:“可我觉得,楚玥心里还有谢长歌。”
见唐中不信,古尔真忙解释道:“阿中你注意过没有,从见面到现在,楚玥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谢长歌,就算说到他,也只是唤他太子殿下,从未提直接喊过谢长歌的名字。”
“这又怎样?”唐中完全搞不懂古尔真的脑回路。
“说明楚玥在下意识地躲避着谢长歌啊。因为他心里放不下,所以才不敢提及。”古尔真非常笃定地说道。
唐中白了他一眼,一副“你看我信吗”的样子。
“打个赌如何,若他俩重新在一起了,你就和我在草原上幕天席地来一炮如何?”
唐中:????
“古尔真,你他妈的是不是欠揍了?”
只见军营里,匈奴王被王妃追着跑了大半个下午。后来提起这件事,匈奴勇士们无不竖起大拇指,夸赞古尔真体力充沛,不愧是他们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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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蟾初上,月明星稀。
寒蝉凄切的鸣叫声回荡在夜空,草地上也时不时地有蟾蜍与蝈蝈的吵闹声。除此以外,空气中也就仅剩了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楚玥与谢长歌带了八人,都趴在辽军营地后面不远处的凹地中,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古尔真一行率先偷袭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辽军开始异动,大批人马列队离开了营地。
“按照原计划,你们四个潜入营地,去烧那几个偏僻的粮仓,切记小心,不要被辽人发现,速去速回。”谢长歌事无巨细地又将任务交代了一遍,此番他带来的八人皆是精锐,若非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折损一人。
四人得令率先溜了过去,谢长歌和楚玥同余下的四人开始准备火箭。
楚玥看着谢长歌志在必得打算亲自动手的样子,突然开始怀疑唐中白天时说的话没错,谢长歌是真的疯了。
毕竟……谢长歌的骑射水平有几斤几两,楚玥心里还是有数的。
但让楚玥意想不到的是,谢长歌手中火凤离弦,直冲冲地飞向了辽人的粮仓。
士别三日,便要刮目相待,更何况十年?
他与往日相比,当真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楚玥也快速瞄准自己的目标,在辽人发现不妥前,将箭射了出去。
“走。”谢长歌朝身边的人招手,一行人匍匐后退,快速离开了陷入混乱的辽军营地。
六人沿着小路踩着轻功回去,眼看着快要回到营地,前方的道路却被一队人马死死拦住。
“离国偷袭,却不见一贯身先士卒的太子殿下,本王觉得蹊跷,故而带人绕到后方来探查一番,不料……竟真被本王捉到了大鱼。”挡路的是辽国的皇长子耶律玄壬。
耶律玄壬生了双狐狸眼,眼角虽也是上挑着的,看起来却相当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