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玄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喻生,发现这人根本就没搭理他,还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
“就告诉师父,我和师兄一同前去,这样也好有个照应。到时尽己所能查明真相,让师父不必忧心。”
祝玄觉得自己张口就能丢出一堆阻拦的话,可一对上喻生那双波澜不惊的桃花眼,便将所有话囫囵咽了回去:
“好……好。”随即转头对着竹青,“师兄,若是有什么情况,我会先告知你,眼下也只有此法,想必若不是事发紧急,师父也不会想到我们两个,其中必定还有隐情。”
竹青忧心地点点头,想到若是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剑修,就不必这两个孩子跑这凶险一趟了。他离开这里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迅速回到住处,传了一封十万里加急的信件出去。那几行字在空中泛着银光,手一拢便化作青烟消失不见,仿佛一切轩然大波都能被碾碎在字里行间中。
第二日,祝玄和喻生便启程去了北荒。离开时被竹青千叮咛万嘱咐了好一通,祝玄虽说这些年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临了竟然还有些舍不得。
头顶那只灵羽鹤盘旋着,忽然落在了祝玄身边,灵羽鹤抖了抖一身服帖的毛,低头蹭了蹭祝玄的肩。
竹青一眼就看出这人想带着灵羽鹤一起去,忙上前要阻止时,原地起风祝玄已经跳了上去。与此同时,喻生也拱手道别,化为一道剑意追随而去。
竹青:“……”
祝玄自从三年前受伤后,就喜静不喜动,眼下端坐在灵羽鹤背脊上闭着双眼,总要让喻生不停来询问一番,最后就干脆收了剑一齐坐了上来。
“师兄,怎么了?”
喻生就算再蠢,也该看出祝玄此时脸色凝重,分明写着“别烦我”几个大字,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然后换了一个怒气冲冲的白眼。
“你为什么要来?天下都糊成了一锅粥,更别提北荒了!还有,是不是这些……”
是不是这些年没回去,就忘了自己是如何离开的?
这话祝玄没有说出口,咬咬牙咽了下去,见喻生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有气无力道:“看什么看?拦你都来不及!”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去那里。”喻生目视前方,缓缓说道:“北荒我了解,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该认的就得认,哪有一味逃避的道理?”
祝玄一惊,想起来这话还是自己教给喻生的。喻生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祝玄想到这里虽然头疼,但也没办法,只好作罢。
天门山本就位于蜀中之北,北荒在距天门百余里的西海之外,边陲小镇羊粪蛋子一样一连一大串,管也管不过来。就是境外妖异有些棘手,多年来全靠几道不牢靠的封印撑着。
他们到时也没有想到,如今的北荒竟是这样一幅景象,饶是在北荒摸爬滚打多年的喻生也疑惑了许久。
祝玄本以为北荒土地贫瘠,草木荒芜,人烟定是稀少。可眼下看来并不是,此处不仅街景重重,房屋幢幢,街上也是人生鼎沸,哪里像是边陲受妖异侵扰之地。
祝玄看了一眼喻生,喻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些人忙忙碌碌,小贩叫卖声他们在高空都听得一清二楚,祝玄眼下忽然觉得灵羽鹤有些碍事了,便装模作样地趴在灵羽鹤背上说了几句,随后便与喻生一起化身而去。
喻生看了一眼盘旋离去的灵羽鹤,顿时就有些好奇祝玄到底说了什么,只是这人动作太快,几乎一瞬就带着他落到了地面,瞬间引来了街上所有目光。
“……”喻生,“师兄大概有所不知,我们这样在旁人眼里都是少见的,还是低调为好。”
祝玄人五人六地点点头,但喻生一看这人的表情,就知此事不妙,立刻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他们没有久留,一闪身到了第一道封印之处。
这三道封印就像饱经风霜的城墙,绵延数里却残破不堪,到处都是孔洞。喻生来时路上提到过,三道封印分别相距百里,这样算来,若是追溯到第三道封印处,绝对是个少见的残败模样。
“封印残破不堪,可方才镇中看来又没有任何异动之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祝玄皱着眉目抬起一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封印,手到之处瞬间裂开一条细微的缝儿,随后竟传来窸窸窣窣地分崩离析的声音。喻生不由得屏住呼吸,才猛然记起这人不过是近年沉稳了许多,但是修为始终在自己之上,这封印就算再破旧不堪,能如此轻松破开,也不是件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