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瑜一砸手心,心里叫好。
“你单是想想没用,但看这人倒是非常重情重义了,能这么写,也不全无道理。而且你想想,你说你们那山上又没几个人,他此生也就剩那几个人,这情分还能放在谁身上呢?”
祝玄一顿,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喻生刚来时是有些不自在,可后来几年近乎日日与自己腻在一起。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此情分非彼情分,自己都要被祝瑜说昏了头了。他反应过来了,当下就跳了起来,一脸正色道:
“你整天脑子里想的什么?话本上瞎掰的能信吗?喻生是重情重义,但至于是这般心思吗?”
祝瑜一听这人恼了,反倒不心急了,“行行行,兄长的错。那你怎么想?”
祝玄愣了,不知道祝瑜想问什么。祝瑜见这人神情呆滞,又心酸又想笑,“你我生前虽只有一面之缘,但你可知那时,我在牢中不见天日,到临死也就只见了你一人。我后来细细想过,你此生定会无忧无虑做个世外神仙,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我不愿意见到的。”
祝瑜忽然话锋一转:“你藏着掖着,自己不觉得,旁人看不出吗?你如今算是什么?活着还是死了?祝玄,你此生还未了。”
祝玄微微蹙眉有些愕然地看着祝瑜,祝瑜难得如此严肃,往日的架子全被拾了起来,语气神情里无一不带着为兄为长辈的威严。
“想什么人,念什么情,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整天装什么冷酷无情?”
祝玄一时不察,被祝瑜捅穿了心思。
他绝口不提往日,绝不睹物思人,绝不抱有任何幻想。
“我不过是不愿意提罢了,哪有装什么冷酷无情的。”
行,嘴硬。
“行吧,随你怎么说。对了,让你去查怎么把自己送出去的法子,找了吗?”
话题转得太快,祝玄整个人都被唬住了,一张嘴成了摆设,磕磕巴巴地说:
“找了,不过有点困难吧,嗯对,有点困难。”
祝玄说着,微微偏了偏头。祝瑜知道这人还在怕,也不知从何时起,脸上的跳脱劲儿全没了,多了几分犹豫和不坚定。
“你……”祝瑜没发作出来,被温平一跳趴在了背上。
温平趴在祝瑜肩头,脑后束发垂下来搭在祝瑜的耳边,祝瑜被这一下给弄懵了,温平忽然凑近到他耳边道:
“带我出去玩。”
“哎呦祖宗,没看到我教训人呢?下去!”
温平岿然不动,坚决道:“带、我、出、去、玩!”
祝瑜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温平跳下来拉着人就跑了。
祝玄松了口气,心里感叹温平今日为何如此有眼力见儿。他整了整衣襟,细细回想了一番祝瑜的话,转身进了房中。
霜寒有一百年未曾出鞘,祝玄每天能擦拭好几个来回,祝瑜都担心好好的剑鞘别被擦掉皮了。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剑,放在手上掂了掂,庆幸自己还提得动。随后一手缓缓地握住剑柄,另一只手握住剑鞘,心情忐忑地将霜寒抽出了一寸、两寸、三寸……
完全脱离剑鞘时,霜寒如同万物复苏般,倾泻出清冷悠然的灵光来。
祝玄呆住,手有些颤抖。随后轻轻地唤了声,霜寒便从他手中脱离,静静地直立在半空中,房中被灵光充斥着,静谧地如同另一个世界。
祝玄欣喜的同时,也伴随着恐惧。心里有些悚然地想道:“我该怎么办?”
顾忌、怀疑、难两全。
祝玄在房中呆了许久,一不留神睡了过去,等到醒过来时,霜寒依旧守在身边不曾离去,灵光流落在祝玄的脸上,让他恍然竟以为自己回到了天门山。
祝玄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院子里很安静,大概是那两人还没有回来。
“不是说了不要乱跑吗?”
祝玄走到院中,猛然发觉四周的光线正在迅速地暗沉下去,逐渐蔓延成了刺目的血光。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一招手,霜寒立刻飞至手中。
无妄城内应有尽有,他所留之处极为偏僻,连个问话的人都揪不到,祝玄一路狂奔到了集市上,一众鬼见了他纷纷让出一条道来,祝玄随手揪住一个就问:
“是城里出什么事了吗?有见到祝瑜和温平吗?”
那鬼青灰的脸上被吓出了个诡异的神情,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旁就马上有出来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