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偌大的恐惧终于笼上他的心头,如果齐麟真的没有回来,哪里会有他想的那么容易过去。
齐麟从他的眼神里、哭泣与话语间读出了更深层次的恐惧,原来喜欢一个人,要时刻在一起,哪怕外界每个一个人都不赞成,至少能在他们的蜗居里,享受短暂的欢愉。
在这个镇上,初一的凌晨,随时都会有人路过,看见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一个几乎缠在另一个人身上。
“对、对不起。”齐麟揽着尤念的手用劲之大,以至于要把他的血肉筋骨同自己融化在一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齐麟不会说话,关键时候,愈发显得笨嘴拙舌,只会重复一句“是我不好”。
倏地,尤念推开他。
齐麟心下一惊,恐惧涌上心头,以为尤念是气急不要他了,只是搂得更紧,严丝合缝的,不留一点余地。
尤念觉得他要被谋杀了,哭成这样,又被紧紧搂着,根本喘不过气,艰难道:“你想谋杀我啊……”
齐麟方才明白那一推是怎么回事,忙不迭放下人,一颗心柔成了气球,止不住的道歉。
尤念光着脚,踩着齐麟的脚站着,看着他依旧像个手足无措大孩子,什么变化都没有,是他想太多。岂止是想太多,归根究底,是没有切实的相信。这种疑虑太可怕了,哪怕是一丝的疑点,都会被不停的放大再放大。
尤念说:“不,是我不好,我要是相信你就好了,我总是没法相信你,你一不见了,哪怕是一秒钟,我都以为是你要走了。”
齐麟轻轻抵上额头,额间,发丝摩擦着,温声细语:“除非你赶我走,否则我是不会走的。”
尤念嘻嘻一笑:“赖着我了?”
齐麟回答:“赖着你了。”
尤念还想说再句话,全被不合时宜的喷嚏打断了,他还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当然没觉得,现在浑身都在颤抖:“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冻死了。”
凌晨,露重霜寒,脚指头都在发抖。
“哦,对。”齐麟也忘记了,光顾着相见的愉悦,让尤念爬上自己的背。
尤念发现齐麟虽然身上还是临走时的那身衣服,却多了个包。
齐麟略顿下来,脚下一蹬,踩上了二楼窗上的防盗窗。进而脚又是在垂直的墙面上一踩,手扒上那扇打开的窗,一使劲,整个人连带背后的人就翻进窗内。
一进屋,齐麟就赶紧把尤念塞进被窝里裹起来,才关上窗,好奇的看着卧室贴的着各种海报和成摞的旧书。
看着齐麟好奇的模样,尤念还以为是屋子太乱,有点不好意思,便说:“我打小就住在这了。吃晚饭没?”
齐麟摸了摸他可怜的肚子,关顾着赶路,饭也没吃。
尤念把父亲的房门关上,带着齐麟在厨房里热菜。齐麟不吃主食很难吃饱,尤念煮了一大盆挂面,晚上的四道菜各捡了些热了浇在大碗里。
齐麟把盆端到卧房里吃,尤念倒了两杯黄酒,才跟上他。
零点灌的那杯酒酒劲上来,就像有酒瘾似的,非得再喝一点。酒这玩意,不碰时是潭死水湖泊,碰了之后,就成了汪汪不绝的清冽泉眼。
小卧室内,堆积着尤念从小到大的一切东西,书本及课外书、各种漫画杂志、旧衣服、磁带光盘……空气中弥漫着旧时的气味,在食物的香气中,恍惚回到了上个世纪的摩登时代。
齐麟饿坏了,大口大口的吃,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可怜模样,尤念怒火中烧,怎么饿成这幅德行,会长不管他饭吃,自己也不知道买点嘛!
他们又回到上一次,尤念觉得不再喜欢齐麟了,可是当齐麟出现在自己面前,心底里的一切情感涌上心头,将两人勾搭在一起,那时是青葱的恋爱,心在纠缠,肢体保持距离。经过短暂的分开,从青葱岁月来到当下,一扇心门在静夜中被扣响……
齐麟吃了大半,肚子里有了东西,动作便慢了点,抬起头,看着床上裹者被子坐着的尤念,两人又同时开口:
“你……”
“你……”
卧室的灯光暗淡,照得齐麟的脸色颇深,看得出绯红的脸颊。他转过头去,每次如此心有灵犀的默契,都让他心如撞鹿。
尤念把他的一举一动悉数看在眼里,越是看得出他的情感,越是懊悔的不行:“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