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唯有呼吸声和室外皮鞋踏地的结实声响,另一边白夕浮手中的烟顶着一星红光,萤火虫般悬浮在空中。
尤念突然想去湖边吹风,周围的结界已经竖起来,时间一分一秒的向凌晨靠拢,夜祭随时都可能开始。
齐麟的手紧了紧。
尤念轻声说:“我去湖边看看,一会就回来。”
齐麟看了眼白夕浮,可能有点不放心,但还是松了手,“早去早回。”
事实上,相隔不到五米,说话的声音略大点都能听见。尤念唉声叹气的走出去,发现室外温度下降的非常快,这么一会,室外温度至少下降了十度,尤念还穿着T恤西装九分裤,有种被冻成人体冰棍的感觉。
“阴气。”白夕浮席地而坐,在木板上按灭了烟,顺手把烟头丢进木板的缝隙里,烟头落在水里,还发出一股白烟。
尤念:“.…..”
这里是国家4A级风景区啊,你究竟是不是白叔的儿子啊啊啊啊——
白夕浮这么一说,尤念便明白过来,阴气重的地方他也去过一次,那次是茂密繁盛的十万大山深处。这种冷是冷入骨髓里的,穿再多衣服也没用,也不会感冒。白夕浮应该很喜欢这种阴气,白骨极阴,禀性使然,但是现在属阴的妖怪也不敢吸阴气修炼,否则容易在修炼路上迷失方向,最终入魔。
尤念也席地而坐,瞄了眼附近,栏杆上起的结界将湖内湖外隔离,这间餐厅被封在了结界内。从内向外看,湖边人影婆娑,气息迷离,一派混沌,恍如隔世。
白夕浮看湖面的眼神也带着迷离的光辉:“祖祖很久没交到新朋友了。他很喜欢你,你也能接受他。”
尤念也很开心,他和特管局的这群家伙相处的也很好,今年里交到的朋友比过去二十多年都多。
屋内,祖章侧身而睡,头发散下来,露出一张稚气横生的侧脸。
白夕浮继续道:“祖祖十六岁跟着我,今年也有三十二了。我早就想让他退居二线,可就他那性格,没我和大熊,恐怕天天被欺负。别看他平时凶巴巴的还放蛇到处吓唬,色厉内荏,被欺负了只会哭,小迷糊。不过他就算再跟个十六年、三十二年,也没问题,出任务有大熊抱着,哪天老的走不动路了就让大熊天天抱着。”
还不是被你们惯出来的,尤念想,你和大熊太惯着他了。不过白夕浮说这话的时候,变了个样子,有点像尤念夜里找白叔玩的时候,在灵气充沛的玄武街上,白叔仰躺在椅子上给他讲修炼要道,尤念再回想起来,有种听禅般的大彻大悟。
白夕浮依旧轻声,絮絮叨叨,尤念不讨厌这种温柔的语气,“蛇的警惕性很强,祖祖还不是蛇妖,有一个蛇群的警惕性,我还没见过他把蛇借给谁玩。”
尤念看了眼手腕上的蓝宝石蛇手镯,悠然道:“你很会照顾人啊,我都怀疑祖祖是不是你亲生的。”
白夕浮得意的摇头晃脑:“我是大妖怪嘛。”
尤念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被白夕浮逗笑了,浑身上下忽的出现了一阵暖流,惬意的难以言表。“你在乎祖祖啊。”
白夕浮用手肘捅了下尤念,示意他看:“齐大神也很在乎你。”
尤念扭过头,发现屋内齐麟正透过玻璃门看着自己。尤念的目光迎上来,依旧不进不退,平日里齐麟就经常这个样子,目光黏上去,仿佛能黏一辈子,至于其他的妖怪和人都不重要了。
“不不不,齐大神很爱你。”白夕浮调侃道。
尤念登时明白白夕浮对祖章并非是他想的那种感情,不同于他和齐麟之间,白夕浮是把祖章当弟弟当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像是要在祖祖的有生之年里,给他全世界所有的宠爱。
不知为何,尤念竟然想起来养宠物,人的一生可以养很多条宠物狗,每一条都能从小养到老死,直到暮年四肢僵硬满脸皱纹如鸡皮,看起来也是初来乍到那副惴惴又带小心讨好的乖巧模样。
齐麟是把自己当小狗养了吧,尤念发现事情真相。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用担心老了后齐麟不要自己的问题。尤念觉得自己老了之后应该也很萌很可爱,那就没任何理由不要自己。
尤念倏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和白夕浮关系又没有好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只得说:“占有欲强,你们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