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肩火互相有感应,待会我摘完你的双肩火,我留一朵你留一朵,方便我在外面指引你方向。里面的路不一定是你看到的那样,可能会发生改变,可能你进去的时候是海南,再过一秒就成哈尔滨了。”钟九诗说,“如果有问题我会强行把你召唤回来,生命第一任务第二。”
花亦辰没意见。
“我没摘过,所以有什么情况也不是很了解。”钟九诗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她站在花亦辰对面,“鬼会对你的额上火感兴趣,要记得远离他们。”
花亦辰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长风衣,领子扣到下巴口,要不是LV的胸包以及AJ鞋,分明就是一副牧师的装扮。他是那种被生生拔高的高个子,高的摇摇欲坠。
钟九诗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她比眼前这个人还紧张。等待本就是考验性子的事,而她天生不安分,“我要施法了啊。”
各家有各家的门道,不便外传,花亦辰懂,不用提醒,自觉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忽的感觉到钟九诗在他双肩上一拍,同时他脚下一轻,仿佛身在一睁眼一闭眼的过程中,他已站在月球之上。
钟九诗说:“好了。”
两个字听起来是如此遥远,仿佛隔了十多米。
花亦辰睁开眼,钟九诗确实站在他眼前。城市里万家通明,然而除了灯光外,他还看见许多盈盈的绿色火焰,职业本能让他知道这些都是跟阴间有关的东西。
“你现在和陈辰一样都是半鬼了。”说话的时候,钟九诗始终盯着花亦辰,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不同,然而还是那么欠揍,并没有多大改观。
钟九诗身后,花亦辰看见一个极大的空间裂缝,里面的世界与外面的世界似乎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里面的世界正在大雨磅礴,雨脚声密密麻麻。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雨,终于能体会到天被撕裂了个口子这种比喻确实一点不夸张。两个空间在南京的高架桥上出现了交叉,里面那个世界里,在柏油道上,雨声如泣如诉。
看着花亦辰一副看呆了的模样,钟九诗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花亦辰这才反应过来,裂开嘴傻笑,居然是这种感觉。
钟九诗两只手里各托着一团白心火,拳头大小,外焰成海蓝色。黑夜里夜明珠一般的清晰,然而花亦辰知道,眼前只有他们两人看得见。
花亦辰伸手接过一团肩头火,小心托着。
钟九诗提醒道:“不用太小心,风吹不灭,你就是把整个太平洋浇上去都没用。你千万别把弄丢就是了。从你身上摘下来就不是你的了,当心别人捡了去。”
花亦辰站在入口处,时不待人,深呼一口气:“我去了。”
现实世界里,大滴大滴的雨水开始降落,一滴便打湿了肩头。
花亦辰立刻说:“你快回车上等,这里也要下雨了。”
他已经做好瞬间成落汤鸡的准备,还好身为半鬼之躯,感觉不是很敏锐,浑身都是冰冷的,可这种冰冷却带着舒适感。这就是陈辰活着的感觉,凄凄凉凉的,像他这个人般。
尤念按下开门按钮。
门一开,被阻挡在车外的雨声顷刻间席卷而来,甚至挡住了车门开的声音。
门外陈辰穿了一件墨绿色北极狐冲锋衣,本来年龄就大,这下更显老了。
陈辰皱着眉头走进车里,匆匆扫视车内的人,又摸了摸坐在前排一个人的脉搏,方才放心。
尤念觉得他这梦做的太玄乎了,车外雨大成那副样子,陈辰居然一点都没湿。他周末还和陈辰聊了一下午,那时陈辰收拾的干净清爽,现在再看,胡子拉碴的,有点落魄。不过隔了几天,陈辰就老了十岁。
陈辰也知道自己最近太忙,吃住都在临时办公室,不太注意形象。看着眼前这么个白净人儿,陈辰有点庆幸现在天黑,不想说关于自己形象的话题,只得先发制人:“他们都没事,你怎么样。”
等等,等等等等,大脑有点卡壳。逼仄的空间里,尤念原地转了三圈,只想把陈辰绑了拿皮鞭抽,让他一五一十说清楚,然而体型相差太多,理智也告诉他不能做任何违法之事。不过他自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要有问必答,于是脱口而出:“I’am fine,and you?”
陈辰:“……”
这人该是快崩溃了,反正现下再瞒下去没有任何意义,陈辰决定都说清楚,再也不用费脑细胞编故事哄人。不过情况紧急,一时也说不完。当年他可是脑回路完全不够用,花了好些天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