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楚凌觞调整了一下情绪,做好心理准备,跟着主事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两边牢房空空荡荡,唯有最后一间,依稀有个人影。
手脚都拴了链子,身上套着白色的牢服,头发披散着,垂着头,坐在床角。楚凌觞的心狠狠一揪,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告诫自己,不能心软。
门被打开,主事的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墙角的纪凡这才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一瞬,恍若经年。
其实他们也就分开了一年,但好像过了好几十年一般。双方都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楚凌觞打破了一室静谧:“我来,听你的解释。”
闻言,纪凡像听见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般,轻笑出声,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温林啊温林,楚凌觞啊楚凌觞,你怎么能这么狠?”说到“狠”字的时候,他重重地锤了一下地。
楚凌觞看着他顿时擦破的手,几道血口子蜿蜒在手背上,感觉心口堵得慌,沉默着说不出话。
“刚见到你的时候,我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我九死一生来到你身边,我想你应该会很高兴,但你没有,你转身就走了,完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我被抓进这个地方,我想,你回去想通了会来找我的,可是我等了三天,都没有。”纪凡抬起一双通红的眼,从未如此厉声的诘问道:“凌觞啊,你是不是真的要等我死了,才肯原谅我?”
楚凌觞藏在袖中的手,修剪圆润的指甲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掌心。他深吸了口气,半跪下身,平视纪凡道:“我不是不信,我是不敢信。不过,纪凡,既然我今天来了,我就是准备相信你说的一切,我等你给我一个解释。”
消瘦的容貌,依旧清俊淡雅,却孱弱的让人心疼,纪凡看着面前的楚凌觞,短短一年,却恍如隔世。蓦地,他出声问道:“如果,如果当初你能够坚定不移的信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我们两败俱伤,都是在于不信任。若我现在说,我从始至终都爱你如命,你信不信?”
“我信。”
“你这里信吗?”纪凡的手贴上楚凌觞的心口,隔着一层衣服,就是他最想要的东西。他望着他的眼,想看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信。”
纪凡望着他的眼睛,眼眶愈加红了。望了许久,他退了回去,靠着墙,低声叙道。“好,那我便告诉你一切。”
“当初,你我约定瞿城郊外相见,我去了,可是我在半路上被陈景轩拦住了,他用我母亲的命要挟我,若我去见你,他便派人放火烧了静慈庵。事发突然,我没有办法,只能在望楼眼睁睁的看你在雪里站了一天。那时候,我被他软禁在瞿城县衙,谁曾想,你竟然找上门来。你说,你是不是傻,带着林风和几个暗卫就敢闯到陈国的地盘来,我去花厅与你相见,陈景轩就在后厅听着,一旦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的命,我母亲的命,都没了。我不敢赌,只好忍痛决断。当时看着你离开,说是生不如死也不为过。”
楚凌觞垂下眼,当初他又何尝不是呢。
“你离开了,我被陈景轩带了回去,他给我吃了化功散,以莫须有的罪名唆使陈王把我软禁在府内。我找公主传过信,可是也没有回音。”
“你给我写了信?”楚凌觞惊讶道,若是当初他收到了那封信,他会去救他的。
“当初公主特地求陈王来看过我,我将信给了她。”
“我没收到。”
“呵,我想也是。但那是我能争取的唯一的机会了。”他未多说什么,楚泽覃如何,留待楚凌觞自己去判断。
楚凌觞闻言,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出什么。
纪凡垂着眼,继续道:“后来,萧咏欢也就是现在的陈国皇后,她给了我解药,在陈王登基那天,偷偷派人将我放了出去。”
萧咏欢,楚凌觞记得,就是那个在玉泉街跟纪凡说过话的,当时他好奇让林风特地去调查了下。那个女子,是喜欢纪凡的。若是没有他,纪凡会娶妻生子,功成名就,过每一个成功男人应该过的日子。
“我逃出来后,就去了姑获山,但等我赶到的时候,静慈庵已经是一片火海了,我杀光了所有的守卫,还是没能救的我娘亲。后来我才知道,是她纵的火,因为她不想成为我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