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动静和身上压着一个人的沉重让沈秋不得不醒来,茫然的看着他。
明韶意识到他醒了,要和他接吻,舌尖试探侵入,沈秋却没有反应。
他并不阻拦,但也没有什么回应。
明韶一时并不明白为什么,反应慢了一拍,直到他感觉到沈秋像条死鱼一样,才察觉事情发展并不像梦境,他停下来,匍匐在沈秋身上,看着他:“为什么?”
沈秋一把推开他,深深看他一眼,自己扣上了扣子,提好裤子,什么也没有说。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感受,只是觉得明韶对肉体的直白追求是一种更深刻的轻慢,放在从前他可以装聋作哑,假装没察觉到其中的随心所欲,但现在不行了。
他不管这是不是深夜,回去有多艰难,他现在只想离开了。
要离开已经清醒的明韶很不容易,他头发蓬乱,神情无辜而受伤,简直像是个不自知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沈秋才刚下定决心要爱他。
但现在他没有什么心情,更不想和明韶多说什么,于是只好离开,先冷静一番。
明韶默不作声,只感觉到方才的热切渴望全部消失,看着他片刻,声音嘶哑:“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坏,不知道你的痛苦?”
沈秋不答话,把他掀翻自己脱身,说:“你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回家了。”
明韶磨磨蹭蹭跟着他,顺手在客厅拿过一个抱枕,遮住自己的下身,跟到门口。
他们最终也没有说什么,沈秋也不知道自己是期待明韶出口挽留好顺理成章的留下和他翻云覆雨,还是希望他什么都别说,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
“你以后还会来吗?”
明韶最后这样问。
他看起来简直楚楚可怜,沈秋甚至觉得心虚,他牵强的和明韶对视,点了点头,但却没有承诺。
关上门的那一刻沈秋看见明韶扭过头去,甚至疑心他是哭了。
明韶会因为伤心而流眼泪吗?
沈秋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一步一步离开明韶的家,脑海中的麻木终于过渡成刺痛,随后才意识到他为什么难过。
如果一个人爱一个人,那就只能全无保留的接受对方的全部,而非只要那些想要的部分,对于其他视而不见。沈秋应该牢记这条规则,明韶也应该意识到。
沈秋身上或许有他渴望的东西,可是除此之外,沈秋更在乎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要想从一个人身上得到什么,不能伸手直接拿,而要先给他东西,这个过程不能称为交换,只能叫做建立关系。但明韶是不懂的,他简直是来自一无所有之地,自身也一无所有。谁能指望荒野之中的兽类懂得人类的情爱呢?
沈秋不知不觉走到星月光辉之下,他抬头看了看天,居然觉得自己也万念俱灰,甚至眼前一片灰暗了。
他觉得委屈,也觉得痛苦。
沈秋不知道何去何从,他望着前面影影绰绰的绿化带,又回头看看夜色里的白色建筑,抬手摸了摸眼睫,发现是湿的。
他生平第一次这样彷徨。
第十八章,无尽夏
千辛万苦回到家,沈秋心态已经渐趋平和,想起第二天还有工作,甚至已经恢复了社会人的本质想要再定个闹钟,摸了摸口袋,却发现了意外:他把手机落在明韶家里了。
于是天亮之后明韶就不得不在门铃声中爬起来开门:沈秋抱着一个盛满西红柿鸡蛋面的保温饭盒站在门外,脸色不怎么好看:“我手机忘在这儿了。”
明韶不知怎么回事嗅到危险和强权的气味,轻而易举就放他进来了,只是态度总有些瑕疵,不能算是乖巧。沈秋也不和他说话,而是直接把手里的保温饭盒塞进明韶手里,转身去找自己的手机。前一夜他和明韶缠斗的时间实在太长了,要想起来手机是什么时候掉出来的也不容易。他刚走开两步,明韶站在原地捧着饭盒,看也没看里面是什么,声音沙沙哑哑的纠结自己的问题:“你是不是爱我?”
沈秋隐约觉得这个话好像说过一回了,不过他现在已经认命,很平和的回答:“是的呀。”
这隐约熟悉的柔软口音让明韶觉得恍惚,但同时又感觉到挫折,他不知道沈秋在坚持的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很害怕。于是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软绵绵的转身到餐桌旁边坐下,低垂着头,蔫叽叽地自言自语:“你不要爱我,我特别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