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王宫门口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行驶来一辆黑金色的马车,马车帘则是藏蓝色,印着郁金香的虚像。马车夫低声向车内人汇报前方情景,紧接着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掀开车帘,露出一张十分俊美的容颜,车内传出一道冷淡声线:“停车。”
下了马车,看见前方聚集情景,拄着手杖的佩恩公爵微微地蹙起眉,他之前来时没料到这种情况。也不能怪他消息滞后,这处聚集不过一个时辰,而佩恩自他那处府邸赶到主城区的王宫少说也得两个时辰。
情况有些难办啊。脑海里迅速把这件事情过了一过,他便能猜到国王的想法。还真是……不成大器!他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想法,还没什么动作的时候,那些人群就已经注意到了他。
这些百姓面目赤红,看起来已经失去了理智,觑见他这一个外来者,竟持刀持棍要来将他围起来。那些士兵看见佩恩公爵,本身本就应付地勉强,都多多少少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此刻面露挣扎,最终偏过头去,只作不见。
佩恩心里讽笑一声,果真是接到了国王的命令。他示意那身手不好的马车夫退避,马车夫听从命令避地远远的。
数十人围上来,呈环绕之势,局势好像一下十分危急!佩恩却突然笑了一笑,这这这……这真是让人目眩神迷。这个人,自然不是那远处的马车夫,不是那近处的失去理智的百姓,而是那匆忙赶来的斯兰特。一个平常冷淡,无甚表情的人这么一笑,杀伤力可真是大。斯兰特想侧过头去,可他的眼神却止不住地盯住那个黑蓝身影。
佩恩微抬了抬他的手杖,他黑蓝礼服剪裁贴身,衬地他身姿修长。他将他的黑色宽檐帽一掷,连带着斯兰特呼吸都一滞。斯兰特只看见,他抬眸那一瞬间,眼里有无数光芒跳动,就好像那森森寒焰,又好像那漫天星光,从天河里倾泻而下,撞入他心房。他好像听得他的心脏跳动了一瞬,“咚!”如此、如此清晰。
却说斯兰特。
斯兰特本来在距主城区不远的泊林街道同管事交代事情,本来漫不经心,顺口问了一下佩恩公爵行踪。管事没有听清,斯兰特也懒得细究。
斯兰特:“整理一下王国律法,待地商议议会召开时,方能让事情朝我所理想的状态发展……对了,王宫那边情况怎么样?” 他对王室可真是好感欠缺,任谁几代因手握兵权、身居高位而被无止尽地猜疑也是难免不耐的。深深浅浅地试探,挡去许多王室探子窥察,实在是耗费人心力。没有好感岂不是最正常不过?
管事恭敬:“公爵阁下,王宫生变,门口围了一群失去理智的百姓……” 他顿了顿,看见斯兰特神色几分兴味,于是继续斟酌着说道:“这些百姓……还是挺有杀伤力的。毕竟谁也不敢下狠手。而且佩恩公爵应国王邀请在往那边赶,他应当是不知道这个的。”
斯兰特眼神一厉,失去了漫不经心与懒散:“备马前去罢。” 他虽然相信佩恩公爵,可既然是他心里认定、欣赏的好友,总归要亲身前往才放心。一绺金发不安分地翘起来,斯兰特伸手将它抚平,他的唇角常含的一抹笑意也没了,唇角拉直,看上去几分严肃。那之后,兴许能谈谈合作的事情。
斯兰特来得正好。他也看出,佩恩并不需要他帮助,因此也只远远看着。
佩恩公爵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也不见他怎么躲避。他只是手杖轻敲,这些人就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分散开去,好生给那边辛苦抵挡着的士兵们减去了压力。
那个少年就快准狠平定东部叛乱的佩恩公爵。
那个张扬恣意,花瓣雨里大声致谢的佩恩·索萨公爵。
那个曾经淹没在时间长河里的骄傲恣意的佩恩公爵好像又出现了。
短短一瞬,锋芒毕露。
黑蓝本是沉稳冷静的颜色,时光早将佩恩打磨成了如今面无表情的沉稳模样,如今却好似出鞘剑光,再露锋芒!
斯兰特目光在人群里来回寻找,他心知,这些人中,必有一个煽动之人。他是局外之人,找出这个人自然比佩恩公爵方便。不过几个呼吸间,斯兰特就锁定了那个人,一个灰色衣服,像影子,也像老鼠的人。
斯兰特心里厌恶,他距那人距离不远也不近,只是那人躲得好生巧妙,正正处在人群中间,他心神一动,朝佩恩那处看去,正正对上他眼神,时光好似静默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