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斯兰特之所以那么放心地不在他的布伦城堡布置太多,是因为西部自然还有许多暗藏的厉害人物——比如那些退下来的老狐狸公爵、伯爵。啧,那些人虽然追求利益,可在有共同敌人面前,应该是一致对外的。这些斯兰特肯定也是考虑过了。
佩恩拿着羽毛笔在白纸上涂涂画画,一遍遍地捋顺自己的思路,时不时蹙眉补充一些,白纸上很快就有了一个乍一看上去十分凌乱潦草的框架结构图。佩恩搁笔,揉了揉太阳穴,他拿起书桌上的一根窄窄的绿色草茎闻了闻,顿时一股清新的气息袭来,十分能醒神。同时,他因为思考过久产生的轻微倦怠感也好像插了翅膀飞走,精神为之一振。嗯,佩恩垂目看了看,这东西,没准对他的病有点用处。
他离开了书桌,随手拿起挂在衣帽钩上的一件长黑风衣,直接出了书房。
门外的侍卫在他出门的瞬间微微低头以示敬意。
佩恩一路沿着木质楼梯往下,他的眉目半敛,眼里有微光,却更显得他眼里暗沉。至少现在,他还有事情要做。比如,去会会那些打入克里尔传道长军队的探子?这还得多谢斯兰特之前给他的一块木牌,虽说他自己也打入了探子,但肯定探听到的消息并不如何机密。而听斯兰特说,他的伯伯——达克公爵曾在老久以前就在新教里打入了探子,并且给了他这块木牌。
一路想着事情,佩恩已经走到了二楼,他踩着红色的地毯,在悬挂着名画的长廊里走着,两边走动的仆从依旧是恭敬的应声:“公爵大人。”佩恩随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心想着如何与那些达克公爵的探子接头,得叫管家备马还是备车……
啪嗒一声,一个花瓶被摔碎了,也打断了佩恩的思路。他于是微微抬头,看了看面前景象。距离他很近的地方,打碎花瓶的、穿着黑白裙装的女仆正有些无措有些害怕地站在花瓶的一堆碎片前。很巧的是,打碎花瓶时,佩恩正好经过这里,那女仆半侧过来,用一种极为无辜的神态颤声道:“公爵大人?”
这一下,注意到佩恩,那些本该立马打扫碎片,换上新的花瓶的女仆男仆们都停下动作,齐齐转身行礼道:“公爵大人。”
佩恩于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声音不重却极有威严:“愣着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至于那有些小心思的女仆,佩恩倒是只当她有些别样的小心思,毕竟以前想勾引他的人可是不少,倒也没有怎么理会。
他要往前走,突然——
那之前看着柔弱无害的女仆跟换了个人似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有毒的匕首来势极快地朝佩恩刺来!伴着一些受惊女仆高分贝的尖叫,天花板上的六瓣花形枝形灯的金黄光芒照亮了在场很多人愣怔的神色,女仆面色狰狞,眼含恨意,看自己好像要一击得逞,又露出点提前的洋洋得意,这般混合,看上去表情极为怪异——
她可是潜伏了好久,才找到一个这般好的机会。主教大人的吩咐,她有一直认真执行。沃特庄园很大,虽说内部也有巡查的侍卫,但数量着实有限,大部分仍是一些礼仪良好的女仆、男仆。她有点忿忿地想:就是这些贵族,刻毒而自大,简直本身就是罪恶,是他们导致了战争!诺斯大人说的对,要想百姓们安居乐业,就得除去这些毒瘤!至于传言的他武力值极高,东部第一公爵,她可是颇为不以为然。谁不知这些贵族们夸大吹嘘的本事?再说,她可是抵得上高阶银字骑士的武力!
一切,终止在她的匕首再不能往前一步,她的表情也变为错愕——发生了……什么?身上一阵剧痛传来,她的面色终于变了。
佩恩顺手折了这人的手,制住了这女仆,他的面前,这些才反应过来的女仆男仆们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佩恩制住的女仆按住,拿绳子缚了双手在背后,拿布堵住了她的嘴,压着她跪在佩恩面前。姗姗来迟的管家带着侍卫前来,看见这女仆与匕首,同之前在场的男仆女仆一样,吓得连番告罪,周围一下喧闹起来。
有机敏的男仆赶紧搬了一把雕花木椅来让佩恩坐下,佩恩倒是顺着坐下,地上的女仆眼神刻毒,恨意如化实质,佩恩示意去把她嘴里的布拿了,甫一拿开,这女人就冷笑一声:“你别想问出什么来!”
佩恩却轻笑一声,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扣了扣,打量了一番女仆,然后定在了她的脖子上,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很普通很普通的那种,佩恩却心下好笑起来:很好,这倒是提醒他了,——他还差点遗漏了一股势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