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银心下一片酸楚,低头揉弄着手里的油纸包:“可是阿绵,我,我爱他啊……”
情爱本身,便无解之题,又岂能容人思索再三,权衡利弊。
绵枝叹了口气,他最了解自己这个发小,旁人或许会认为他胆小软弱,可他却深知剪银柔软外表下那颗坚韧善良的心。
幼时他曾失足差点坠下山谷,是剪银咬着藤,用蛇尾一点一点把自己拉了上来。虽然那时自己尚且年幼体型不大,却还是给细小的雪蛇带来了极大的负担。中途他曾无数次劝剪银放弃,而剪银只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抗了下来,等到了地上,整个腹背都已擦伤到血肉模糊。
于剪银而言,只要是他觉得对的事,便一定会坚持到底;只要是他在乎的人,也甘愿为其付出一切。
绵枝伸手抹了抹剪银湿红的眼角,柔声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好啦,哭不了,开开心心出来玩呢。”
剪银点点头,微微露出笑容,两人都不再提此事,四下看起了街市上的新鲜玩意儿。
“阿银你快来看这个!”绵枝举着一把青黄相间的小扇,兴奋地招呼剪银来看。
“这是什么呀。”剪银仔细看了看,这小扇做得颇为精致,羽质华美轻盈,却也看不出什么稀奇。
一旁的老板见二人衣着气质不凡,忙道:“这可是皇雀翎制成的宝器,轻轻一挥便可破风十里!”
剪银一听便知是假,皇雀一族如今已是十分稀少,在青泽一带更是绝了迹。再说皇雀生性猛烈,一飞冲天可至破云,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抓捕到的。
但绵枝向来对这些打打杀杀的宝器十分感兴趣,还不等剪银出言阻止,便爽快地掏出了一锭硕大的银元宝拍在桌上:“不用找了!”瞬间把一旁的老板乐得笑没了眼。
“阿绵,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啊?”生怕绵枝被继续忽悠,剪银赶紧把他拉走,在一旁小声问道。
绵枝支支吾吾了半天:“这你就别管了,总之不是不义之财。”
剪银也知道绵枝不是那种会做偷鸡摸狗之事的性子,便也不再多问,只告诉他不可太过张扬。
“对了!”绵枝一边把刚买的小扇揣进怀里,一边摸出了一个琉璃色的小戒,递给剪银道:“上回你走得急,把它落在我这儿了。”
剪银立刻欣喜地把那小戒套上了左手小指。
这琉璃戒也是雾年赠与他的宝器,与乾坤袋相似,里面有一方独立于天地的空间可用于储物。过去雾年拿来给他的的那些奇珍异宝都被他收纳其中,如今自己都快记不清里面藏了多少宝贝。
瞬间觉得自己富可敌国,剪银不自觉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方才光顾着说话没注意,现在走了几步,剪银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阿绵,你有没有觉得,大家都在看我们呀……”
绵枝应了一声,也感觉有些不自在。
从小贩到路人,周围人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飘到他们身上,一旦他们看过去,又都纷纷别看目光,仿佛在看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其实也不能怪人大惊小怪,昨日绵枝用镇南大宅换小屋的事已在青泽传开,这事儿前所未闻,又听说对方是个俊美的公子,这会儿大家都兴致勃勃地想看个稀奇。再加上身旁的剪银生得实在貌美,不少人都纷纷猜测起了他们的身份。
“哎,听说这就是那位拿大宅换老陈头家破屋的奇人。”
“长得倒真俊呐。他旁边那小美人儿是谁啊?”
“不知道呢,不是本镇人。这样貌,我说可别是……嘿嘿……”
“你说雪客?雪客里我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呢!这位公子可真是有福了……”
剪银和绵枝一路或多或少地听到几句,被这些人语气中的促狭和不怀好意弄得浑身不自在,连忙拐进了街角的一家店避避风头。
“这些人可真无聊。”一进店,绵枝便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方才他也听见了那些人说到“雪客”,虽不知是何意,但总归听出不是什么好词,顿时有些气结。
剪银也皱着眉点点头:“不过我们瞧着面生,想来也是难免,日后低调些便是了。”
一边说着,店里的伙计已十分殷情地迎了上来,剪银四下一看,原来他们进的是家布庄,五颜六色的新布堆了满铺,架子上还挂着不少花俏的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