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客_作者:SlayerN(54)

2019-02-12 SlayerN

  倚星笔尖稍顿,待剪银出去后便搁下笔,静静地看向雾年。

  等待已久,鱼儿终于咬钩了。

  两人无言对视片刻后,雾年直截了当道:“怎么回事。”

  倚星歪着头眨了眨眼,重复了自己的诊断:“劳累过度,心血不平。”

  雾年冷淡地勾了勾唇角。

  这种说辞也只能暂时唬住慌了神急病乱投医的剪银。成日在家待着,有何劳累可言。

  且此人数次有意无意地向他透露剪银的过往,百般暗指剪银是恩将仇报的恶妖,接近他也是另有所图。方才那欲言又止的一眼便是想引他开口,此刻却又要装出这幅无辜姿态,实在做作可笑。

  那清冷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嘲讽让倚星微微一窒,他吸了一口气强定心神,意有所指地轻笑反问:“不可信的事又何必再说?”

  雾年没接话,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倚星轻磨后齿,平平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剪银骗走了神君的宝器却无法炼化,反被宝器所重创,为了活命便又伤了神君。于是神君对他下了咒,保他心脉不死,好日日受那宝器冲撞丹元之苦。”

  说着,他轻轻扫了一眼小案上尚未收起的两幅画,似笑非笑道:“你也发现了吧?剪银的生长速度根本不正常。”

  “他那时受了重伤,神君的诅咒让他保命,也抑了他的生长。”倚星浅笑着望向雾年,眼底带着若有若无的怜悯,“直到遇见了你。”

  雾年神情微滞。

  “我虽不知你身上为何会有这般深厚的真气,但对于亏虚养伤的剪银来说,你便是再好不过的灵丹妙药。可剪银不同于那些小妖,他对精魂和真气的吞噬量极大,凡人之躯根本供养不了多久。”

  倚星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眉心:“神君的诅咒便是那粒朱砂痣,我看如今已浅淡了不少,想必再过不久他便能痊愈了。你的病症因何而来,还需我细说吗?”

  见雾年不说话,倚星继续道:“剪银恢复得越快,你的心脉就衰败得越快,直至……”他一字一顿,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快意,“心衰而亡。”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让雾年忍不住微微蹙眉。

  “我本无诋毁剪银的意思,妖得道修仙不易,求取捷径者更是数不胜数,我与他朝夕相处两年,自认还算了解他的心性,起初也是不信的。只是外界的流言蜚语,和如今的亲眼所见,让我不得不……”

  雾年静静听完了倚星的一席话,垂着眼帘神色不明。

  倚星见他似有动摇,叹了口气道:“我看他这般紧张你,也未必是真的想要害你。但不管有心还是无意,人妖殊途,你与他在一起,注定得不到好结果。我不愿做这棒打鸳鸯的恶人,你若是想清楚了,便自己……”

  雾年突然打断了他:“不要和剪银说。”

  “什么……”倚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哑然道,“你不要命了?”

  雾年不语。

  倚星怔怔许久,恍然意识到什么:“你不信我?”

  雾年抬头,淡淡反问:“你,与我的爱人,你觉得我会信谁?”

  倚星僵在原地,片刻后咬牙沉声道:“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日久方可见人心。只是我的药也保不了你太久,你……好自为之。”说罢,将药方拍在桌上,提起药箱匆匆离去。

  剪银端着热水进屋,差点与步履匆匆的倚星撞个满怀,对方却看也没看他。他赶紧进屋放下盆,再转身时已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背影。

  “怎么走得那么急呀……”剪银小声嘀咕着回到屋里,十分宝贝地把桌上的药方收进了怀里。

  下午雾年出了一声冷汗,此刻身上汗湿黏腻得不好受,剪银便贴心地替他擦身更了衣。

  “为什么会劳累呀……”过了一会儿,剪银也慢慢品出不对劲儿了,奇怪道。

  雾年看着他苦着小脸的样子好笑道:“定是你太不让人省心。”

  剪银委屈地直瘪嘴,这罪名他可担不起。

  突然,剪银一拍手,像是想到了什么,红着脸小声道:“肯定、肯定是晚上……”

  雾年尚在愣神,怀里的人已一个骨碌跳了出来,义正言辞地声明:“以后不能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