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在后头的立刀堂众人,看了那么一出戏,只得感慨那大名鼎鼎的公子盟上官盟主果然不是常人……
迟不封瞧见上官澜方才那模样,憋笑憋得脸颊都抽抽了,岂料他还在憋着,身后已经有弟子笑出声儿了。回头狠狠丢了眼风过去。自个儿那抽抽的脸叫那些弟子给看了去,倒叫他们笑得越发大声……唉,真是收徒不慎!
揭过这一茬,加上后半段上官澜不曾缓马,天儿擦黑之前,一行人便已到了鱼峰上头的清水寨。
进了寨子,洛裳便不知跑去了哪儿。玉凤澈跟着上官澜四下转了转,只觉得寨子里头来来往往的似乎都是些熟脸儿,好些都在京城襄阳瞧见过,怕都是公子盟里头的人物。
上官澜差了人将那弩机送到璧山殊无妄手中,还叮嘱千万别叫人抢了去。被差遣送弩机的那人一脸鄙夷地看了上官澜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玉凤澈看得稀奇,不由多了一句嘴,“那人是谁啊?公子盟里……好像没什么人敢这样看你。”
“叶无枚这名字你听说过吧?”上官澜拢着手里的茶盏乐呵呵地问道。
玉凤澈念叨了两遍,问:“就是那个轻功好得据说能在一片柳叶上歇脚的叶无枚?刚才那人就是么?”
上官澜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那做派,再来个惊堂木一把折扇就能去说书了,“当年我和他——”
玉凤澈料想上官澜是想念叨当年这“鬼见愁”是为何被他拢进了公子盟。怕是为了炫耀一番,立刻截了话头道:“无非就是你打赌赢了他或是他轻功输了你,有什么好说的。”
上官澜见玉凤澈一语道破,颇为不满地撇嘴哼了一声,拿了桌上茶盏继续喝茶。
玉凤澈瞧着好笑,但若是当真笑出声儿来,少不得被纠缠一番,赶紧拿了盏子到唇边喂了茶把笑意混着一道吞下。缓和过来,才开口问道:“你原本该是打算在此地将那些人击杀的,为何提前动手了?”
上官澜笑道:“要是在这地方闹出了风雨,这一寨子的人能安心?我也就是多想了这么一茬,何况寨子里也有些妇孺,把那些人引来,终究不好……”
玉凤澈听到此处,心里才算明白。垂眼把玩手里喝空了的盏子,低声:“难怪当日你非要租下一个独院,原来是怕牵扯到旁人……”顿了顿,又道:“万一,他们不动手,你怎么办?”
“他们不动手,那便先下手为强。”上官澜不以为意自顾自添了茶,添了一半,便将茶壶放下,哀叹一声,“南疆烈酒百日红名扬天下,此行竟不能饮上一杯,当真遗憾!”
玉凤澈伸手拎起茶壶将上官澜手中茶盏添满,“伤还没好利索,你就别想了。”
上官澜拢了茶盏一脸落寞。玉凤澈回想,上官澜怕是自打吹花阁之后便一直不曾饮酒。屈指算算也有两月。往昔那恨不得将自个儿泡在酒里的人儿断酒这么长的时日也着实为难了他,“先忍忍吧,等伤好了,陪你喝够本。”
“成啊。”上官澜笑得眉眼弯弯。想他以前,受了伤……其实遇见玉凤澈以前,他还真没什么受伤的时候,忽而想起玉凤澈刚到公子盟,月下共饮梨花白时,他曾道一句:“真是个祸害!”如今来看,当真是一语成谶。思量到此处,又禁不住笑了一笑,将半盏残茶饮尽。
玉凤澈还待说什么,却有一人自院中走了来。脚下沉稳速度却不慢,进得房内,双手奉上一卷纸书,“盟主,京城加急。”
那人见纸书被接下,也不多话,折身就走。上官澜指尖旋着那纸书,陡然五指一张,将那纸书纳入掌心,笑问:“阿澈,你猜猜这里头说了些什么?”
玉凤澈手指叩了叩手里的盏子,“要么是圣命要么是京城局势于你不利。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后者可能性大些。”
“你啊,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上官澜有些扫兴地挑了挑眉,但眉梢眼角的笑意却还是明明白白,将掌心摊开递到玉凤澈手边,“拆开瞧瞧,是不是徐宏坤又闹腾了。”
玉凤澈稍稍想了想,才想起上官澜口里的“徐宏坤”就是那总和公子盟不对付的太子殿下。好笑地将上官澜手心里的纸书拿了来,“也难怪那太子跟你不对付,就冲着你背地里这份不尊重,他怕也不肯轻饶。”说笑着将那卷成细小卷儿的纸书耐心拆开,上头写的事儿倒叫玉凤澈好生新鲜了一把,“这上头说,润记赌坊、仓记绸缎庄和燕子楼被查封了。”说完,指尖拈着那薄薄的纸晃了两下,“京城里公子盟暗地里经营的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