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盟主疑心营内消息外漏,因而干脆隐瞒不报!他说,他说盟主能明白的!”约莫是实在架不住上官澜这般磨着他们,要罚不罚要骂不骂要打不打,磨得人心直颤。何况事已至此,再瞒着也无必要,几人干脆七七八八竹筒倒豆子交代了个干净。
“何况先生说,盟主势必要知晓他行踪,行踪泄露不利他行事,因而我等也不知。”
“十二鹰都是心甘情愿同他出去的,他们都不介意背上犯籍。”
“他说盟主如今虽占得天时,但若不了解敌军动向,便不能做到知己知彼,未必能有胜机,因而要先去一探北戎骑兵战力再来回报以求胜机。”
“盟主为公子盟旧部前途着想苏盟主明白。但是若无敌军动向情报,盟主领我等上阵就是在搏命!但如今盟主……”
上官澜马鞭隔空狠狠一劈,马鞭虽仅仅三尺长,但带出劲力却在地上拖出尺把长的鞭痕,就擦着方才说话那人的肩膀落下。那人虽还跪得笔直,眼风瞥着膝旁鞭痕,肩背早已忍不住微微发颤,再也不敢开口。
“散了吧。”上官澜揉了揉眉梢,隐隐带了几分疲软。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一路奔波至此未曾休息,现在竟累了。
待上官澜走出去丈余,那几人才起身,擦擦额头上都快冻成冰碴儿的冷汗,确实没料到,盟主居然这么简单就罢休了。
虽说那林云渺和上官澜不对付,但他也不是不识轻重之辈。上官澜才出了跑马场的围杆儿便有亲兵跑上来说要带他去帐子里歇息。上官澜此时也确实乏得厉害便只客套了一句便跟着入了账。
他的帐子到底不是主帅营帐,不过是扎在主帅营帐一侧的一个副账,小了些,陈设也简单,不过一榻一案,案后一张凭几,铺着个半旧的垫子。不过好在,够厚实,能挡风。上官澜解了披风大氅和衣在榻上躺好,加了被子睡下。
饶是躺下了,眉心却有一道浅浅皱痕。早打算在开战之前一探北戎军力,但是没料到苏停春竟如此剑走偏锋,好在徐宏坤还没算糊涂得太过,未曾与阿澈为难,不然这局势还真不好收场。不过如今,饶是苏停春和十二鹰能带着消息顺利回营,逃营一事也不是说抹了就能抹了的,再想讨回军籍要个前程怕是困难。至多至多,也就是抬成个民籍。若是战事未了,他们甚至都摆脱不了斥候的身份!
思量至此,上官澜有些疲软地叹了口气。越想越堵得慌!
☆、肆拾柒.
傅微介虽在琳山关城中,早听人说了骑兵营这边儿的情况。又听说上官澜自打进了帐就没出来过,这会儿天儿都黑了他咋还不出来吃饭?莫不是成仙儿了!得亏身畔还有个明理儿的说了一句:“那人打京城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已经辛苦,一来连气都没歇一口又去了骑兵营问话。怕是累坏了,估计没睡醒呢。”
一听这话,傅微介心道有理,赶巧儿命人赶制的薄银轻甲这会儿也送了来。便收拾了点儿吃食带上铠甲赶来骑兵营瞧瞧上官澜。
才伸手掀开帐帘,里头竟是一片漆黑。还没来得及踏出步子,便觉颈间微微一凉,利刃已然逼到,“上官,是我。”傅微介轻声道,毫不介怀颈间利刃。好在他未曾躲闪,若有半分躲闪的行动,上官澜迷迷糊糊的得抹了他脖子。
上官澜收剑,歉然道:“抱歉,还没睡醒。”
傅微介将手中食盒子递到上官澜手边,道:“也亏了来的是我,要是换了旁人,岂不是要冤死在你剑下了。”
接了食盒,上官澜笑道:“换了旁人,也不大敢这么贸然闯我的帐子。”说话的功夫一盏昏黄油灯已然在案几上晃悠着升了起来。
傅微介踏步走入营中,在案几之前铺着的垫子上盘膝坐下,把轻甲往桌上一放,道:“朝中有令,非军籍者不得在铠甲上烫徽,特意做的光甲。你回头试穿看看合适不合适。”
“我替徐宏坤出生入死,又不领衔加爵吃俸禄,他要是连身像样的铠甲都不给我配,那不也太不是人了。”上官澜正抓着粗面馒头蘸肉酱,头都没抬一下。瞥见傅微介面色不大好看,这才扔下手里的馒头,把手上碎屑拍干净摸了摸那铠甲,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嗯,好!”
傅微介嘴角直抽抽,发力咬了咬牙关,“骑兵营里现下都是林云渺在做主,他估计给不了你好脸色,你如今处境,不大好啊!”说到最后,脸上险险收不住幸灾乐祸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