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澜漫不经心将口中草茎取下仍在脚边,“这次是始料未及才会如此狼狈,下一次,不会了。”
听了这话,林云渺精神一震,“你有办法?”
“粗粗想了一个,但不知是否可行,得找琉前辈商量商量。”上官澜眯眼,稍稍弯起嘴角,一片凛然笑意。
斥候回报残兵驻扎所在大多为水泡子旁的草甸子,避风,草厚。这一阵雪下之后,赶上好些天晴时日。若不趁机再往别处探一探,怕是白白错失胜机。
上官澜想的法子确实简单阴损。
若是草甸子被袭的消息未曾传出,那么四处散落的散兵对外便不会设防太过。先差个身手好的潜入月氏骑兵所扎营中折了弓弦再放火烧营。烧营时人马三面持枪守阵,莫说人,连一匹惊马都逃不掉。此法虽好,难处便是万万不能走漏了消息,除却围阵不能逃出人马之外,在路上还需时时防备消息走漏,一刻也放松不得。且须加紧赶路,几乎难以成眠,把这三千人马练得恨不得能在马背上挺直了腰杆打盹儿。
就在上官澜林云渺驰骋草原,清扫罢了琳山关到琉集一带,尚有几天空余,带着人马去月氏边陲转悠时,琳山关城外,一匹青玉骢一段淡红锦踏破积雪直叩城门。风帽一揭,仆仆风尘也遮不住风姿卓然。眉宇间笑意灼灼,俨然雀跃。
“北防军都尉玉凤澈先行叩问琳山关防军总司傅大人!”
正在城中掰着指头数着上官澜归期的傅微介听得回报,惊得险险从椅子上掉下来,一双虎目瞪得老大,“等等,你再说一遍!”
“门外那人青骢马红披风,自称北防军都尉玉凤澈,先行叩问大人。”传令兵字正腔圆中气十足。
傅微介扶额,欲哭无泪,“迎进来吧。”饶是上官澜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玉爵爷竟会提前到了琳山关。这时候,他连上官澜在哪儿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玉爵爷交代啊……
玉凤澈牵马进城,他本该随军一道入驻琳山关,但太过挂碍上官澜在此地处境,因而上报北防军统领得了允准先行一步。原本历经一路奔波神思有些倦怠,岂料瞧见琳山关城不知怎么了反而精神了,大概,实在是太高兴。
匆匆迎上前去的傅微介被玉凤澈弯弯眉眼清淡喜悦的笑颜晃了眼睛,讪讪一笑,“玉爵爷怎么提前来了?”
“上官澜呢?莫不是还在练兵?”玉凤澈见傅微介来了,三两步迎上去,笑问。
傅微介嘴角一抽。这带兵围野,应该也算练兵吧……硬着头皮点了头,“是啊,在练兵。”
“在哪儿?方便我去看看么?”
“……”一点都不方便!傅微介咬牙顾左右而言他,“玉爵爷风尘仆仆,还是先在城中歇一歇吧。”
玉凤澈见傅微介实在有些奇怪,不由发问:“上官澜练兵所在不在城中?”
是啊,不在城中,连我都不知道在哪儿!傅微介扯着脸笑道:“的确不在城中,三千骑兵跑马拼刀所需场地实在太大,城中不方便,因而在城后山下空地扎营。”
玉凤澈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我去那儿找他?”
“这会儿后山不是饭点,玉爵爷去了怕是得挨饿,还是先在城内吃点儿东西吧。”
傅微介想方设法把玉凤澈骗进了屋内,不为别的,就为了玉爵爷能关着门拿他撒气,在兵众面前给他这个总司留点儿脸。
玉凤澈草草吃过了点心,正待起身去寻上官澜,就见傅微介一脸欲说还休地看着他。心里起疑,“傅总司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傅微介咽了咽唾沫,清了清嗓门儿:“上官澜带兵围野去了月氏至今未回生死未卜!”一咬牙一跺脚连气儿都没喘一口,傅微介长出一口气,觉得心间放下了一块大石。
乍然听见,玉凤澈一怔,脸色却慢慢沉了下来,“带兵围野?谁的主意?”
傅微介扶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过他早说了不帮上官澜兜着,交代得也干脆,“斥候探到琳山关到琉集一带有月氏散兵驻扎,怕将来开战兵力受到这些散兵牵制,因而提出带兵围野,想在开战之前将那些个散兵清理干净。”若非这一份良苦用心,上官澜哪能说服傅微介和林云渺同意他拔营围野。
“呵,他倒是用心良苦。”玉凤澈冷笑一声,陡地拍案怒道:“他胡闹!你也就由着他胡闹吗?”再扬袖一指门外,“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天候!拔营围野!遇上风雪有了好歹,损兵折将都是轻的!你也就由着他拿三千甲兵的性命胡闹!生死未卜,呵,生死未卜!他怎么敢?”袖袍在面前案几上重重一击,那案几喀啦啦一阵脆响段作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