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他总算熬出来了。
大婚当日,他被灌得浑浑噩噩地回了新房。推开门,床榻沿儿上端坐的女子大红绣金凤的盖头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但是他知道,那就是他等了十多年的姑娘。
那瞬间,好像连酒都醒了。
小心翼翼地踏进门,阖门,走到榻前,小心翼翼地将盖头揭了。盖头下方卉一俏丽的脸画着喜妆,娇艳端庄。
傅微介小心翼翼地捧起卉儿双手,竟在床榻之前跪下,半仰起脑袋来看着方卉一。看了半晌,突然傻笑起来:“嘿嘿嘿,卉儿。”
方卉一看着傅微介这模样,心里也好笑,笑着答应了一声:“嗯。”
傅微介的脑袋咕咚一声扎进了方卉一怀里。醉死了。
—完—
☆、番外·深巷
青石板上苔痕依稀,一路铺到巷子最里头。巷子两边高墙上头都热热闹闹攀着层层青黛。红彤彤的夕阳缀在高墙上头依依不舍似的瞧着巷子口玩闹的几个五六岁的娃儿。
这般大的娃儿,最爱欺负人。这不,几个高大些的,团团围了个有些矮胖的。那个矮胖的娃儿婴儿肥的脸,半长不长的头发扎着个冲天辫儿,可爱得紧。就是眼泡子肿得厉害,鼻涕还挂在嘴唇上头,差半分就进嘴了。身上灰扑扑的,看样子是打了好几个滚才在墙角站稳当了。
那娃儿手里拿着一柄木剑比着围着自个儿的几个大孩子,那木剑是把长剑,比那娃儿还长上好几寸。
几个大孩子要抢那娃儿手里的木剑,口里嚷嚷着:“这木刀木剑是男孩子才玩儿的东西,你一个女娃儿,要这个干什么!”
别说,那娃儿的打扮,还真看不出是个女娃儿。
那女娃儿被逼得急了,又是哭又是叫,拿着手里的木剑就四下乱戳乱劈,下手也没了轻重,把一个大孩子的脸打伤了。几个孩子也是怒了,眼见着就真要打起来了。
几个娃儿眼前一花,再看的时候,方才还围在中间的那小女娃儿突地就不见了。正奇怪,身后就有人开口道:“不许打架!”
听见这声音,众娃儿也不看那人是谁,撒蹄子就各找各妈去了。因为那人清冷悦耳的声音,娃儿们早听惯了。
那人一袭淡红的长衣,怀里抱着那在地上滚得灰扑扑的小孩儿。女娃儿本来还咬着嘴唇儿肿着眼泡子不哭,被那人柔声轻哄了几句,终于忍不住趴在他肩上哭了,一路哭一路抽抽噎噎口齿不清地说王胖子和高个儿抢她木剑,叫阿爹给她报仇。
那人轻轻拍着小孩儿后背,柔声问:“爹爹呢?怎么放你一人出来玩儿了?”
小孩儿抽搭着说:“爹,爹爹在家,爹爹,说,小,小玉可,可以自己,出,出来玩儿了。”
听见这话,方才还柔声笑着的人顿时黑了一张脸,抱着小孩儿直往巷子里去。到了门口栽了几株蕙兰的,抬脚就踹门,“上官澜!小玉在巷子口玩儿你也不照看着!怎么当爹的?!”
人还没走进门廊,眼前兀地冒出来一个人儿扬起衣袖就将两人抱了个满怀,“阿澈回来啦!”
玉凤澈黑着脸把面前笑得涎皮赖脸的上官澜推开一臂,又收手回来指着怀中小孩儿脸上蹭上的灰,怒道:“我才走了几个时辰,小玉就被你带成了这样!瞧瞧着脸上,还有几分女孩儿的模样!她在巷子口老是被王婶徐姐家的娃儿欺负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也不好好护着?!”
那叫小玉的娃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见着玉凤澈有心护她,咧着一张油汪汪的小嘴儿哭得更凶了。玉凤澈又赶紧柔声细语地哄,一双杏仁儿状的眼睛狠狠盯着上官澜,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上官澜脸皮这些年被玉凤澈早晚教训责骂,早磨得同城墙一般厚。抱胸肃然道:“这丫头可是我醉仙宗门下,自然要早早独当一面以成大事!”
上官澜这话说出口,气得玉凤澈险些上不来气儿,“小玉才四岁,还是女孩儿,教什么独当一面!还有!”说到此处,玉凤澈把小孩儿手里提着的木剑拿出来摔在上官澜面前,“你给小玉玩儿的都是些什么,是女孩子该玩儿的东西么?!”
玉凤澈这番怒,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上官澜早已习以为常,探头瞧了瞧外头,果然,刘姑杨婶王姨娘都磕着瓜子儿剥着花生站在七八丈外瞧热闹了。只得缩了头回来,把还站在门口怒发冲冠的玉凤澈给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