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澜轻描淡写伸了左手,也不怕为剑气所伤,三指在平扫而来的剑身上一按。玉凤澈见状,眉目一凛,正想翻折手腕将剑身一沉一转,奈何上官澜那一按力道奇大,只觉得手中天堑重愈千斤再难持握。上官澜乘机再按。玉凤澈手腕酸软,天堑脱手。
上官澜左手如蛆跗骨牢牢着在剑身上,食指中指一夹,手腕再一扬,长剑反跳而起,上官澜抄起天堑,此时他身形离湖面不足两尺,足尖在湖面上一点,借力斜斜掠出,回了望湖楼。
玉凤澈在十招之内被上官澜夺剑,本想再运掌逼上,奈何上官澜身形迅疾,他尚未逼到,人已经飘然掠出,咬牙跟上,才在望湖楼上站稳,天堑剑刃已然逼上脖颈。
输了!十招之内!他还未曾拔剑!
玉凤澈咬紧牙关,抬眼直视上官澜,眸中杀机四溢。
上官澜笑意俨然春风化雨,将手中天堑扔还给玉凤澈,道:“人,不是我杀的。”
玉凤澈接剑,长剑一挽又反逼到上官澜脖颈之前,“那这天堑,你又是从何得来?!”
上官澜垂眼瞧着雪亮的剑身,浑不在意,笑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玉凤澈大不耐烦,若他不想得知,又怎会如此苦苦相逼。也不说话,只将剑尖往前递了一寸,已然碰上了上官澜脖颈肌肤。
上官澜伸了左手两指夹住剑身,道:“不妨再进一寸,再进一寸,指不定,我就说了。”
再进一寸,已能切断他咽喉,玉凤澈冷哼一声,收剑回鞘。他无意说,再怎么逼问也无用。
上官澜见玉凤澈拂袖便走,嘴角含笑。直到玉凤澈背影转过回廊再也不见,上官澜才锁了藏剑阁,摇着鸡毛掸子下了楼去。
玉凤澈回了小小湖,回房,盘膝坐了,合目休养。脑中却不断回忆与上官澜几度过招时的场景。内劲之强悍,招式之多变,简直骇人听闻。前三次是他有意相让,才让他到了百招开外,但这一次,却只有十招!
上官澜本没有攻他的意思,所以一直是在避让防守。身在半空扭身那一让身法已是极为难得,若当时他将长剑换到右手,胸前空门大开,上官澜出指出拳出掌他都无法招架。
再思量起上官澜三指牢牢压死他手中长剑的那招。将他所知道的各门各派的路数思来想去也没想清楚他那招的来处。猛然想起各门各派都有一样极为基础的功夫,叫做“千斤坠”。却是气沉丹田将浑身劲道沉入下盘,定住身形。他那一按的功夫,似乎是将千斤坠的功夫以三指使出。浑身劲力聚于三指,若是常人,怕是受不住这劲道,上官澜浑身筋骨之强悍,叫他不住悚然。
再思量,却想起上官澜两次抱他入怀……玉凤澈真气险些错乱,睁开眼来,愤懑地哼了一声,脸颊却还忍不住烧得泛红。
其实上官澜所施的功夫也与玉凤澈所猜八九不离十,其实上官澜本想直接吐内劲,叫玉凤澈长剑脱手,但思虑到玉凤澈方才险些受内伤,万一吐劲再震伤他经脉可就不好,于是临时改意将千斤坠的功夫化在指上使出。他自己是没觉得什么,轻描淡写连按两按,放到玉凤澈这边暗自揣度的时候,可就是悚然惊动了。
思量来去,玉凤澈竟想不到克敌制胜之法,心里越发敬佩起上官澜的功夫来。心里也不明白,为何上官澜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如何就有这番叫他难望项背本事。
其实说上官澜一生境遇也算常人难有。少年流落被二十年前第一高手醉仙君救下又收作徒弟。醉仙君曾以酿酒手法以及醉仙心经内功心法闻名于世。醉仙心经这套心法练就之后,不管是使剑使刀使枪使鞭都讲究一个“醉”字。
所谓“醉”,便是糊里糊涂,心随敌动身随心动为所欲为顺其自然,讲究的是个“后发制人”。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顺势而动。
这上官澜好酒的习性,也是自师门里带出来的。醉仙君便是嗜酒如命之人,又善酿酒,酿出什么好酒,自然有徒弟一份,时间一长,上官澜的德行也就可想而知了。
上官澜悟性奇高,领悟了醉仙心法之后便开始自创剑法刀法枪法之流,路数也是随心而动随意而发,打起架来也是风度翩翩醉态三分,颇有乃师之风。
这醉仙君有个师弟,叫上官越。见他师兄的徒弟悟性奇高算得个奇才,千求万求求来当了个义子。于是才有了上官澜这号人物。上官越创下公子盟,当时公子盟不过是关内山南一带的小门派,唯一的好处,便是距离京城不过数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