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_作者:是鱼鳖耶(224)

  这字像是文砚之的,至于这内容——

  晚烛啪地把书合上,眼前出现了几幅诡异的画面。长清的说法有误,不光是女子不应该看这书,但凡是个正经人,都不适合读它。

  想到鬼使那张冷如冰霜的脸,灯灵打了个寒噤。

  千万不能以貌取人,说不定你身边常年摆着一张冷脸的家伙,背地里有一颗热血沸腾的心。

  木门咔哒咔哒地响了起来,书怀在床上翻了个身,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凉得像寒冬腊月的冰锥。他一下子被这刺骨的寒冷惊醒,蓦地睁开眼望向面前的黑影,在床边站着的正是墨昀,可那张脸让他愈看愈陌生,好像他从来没有结识过这么一号人物。

  “你……”书怀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眼神霎时间冷了下来,态度也变得生硬,“……又要做甚?”

  “来看看你。”对面那人神色如常,一双眼紧紧黏在他身上,但此刻书怀感到极度不适,他躲开那只手,支起身子去摸压在枕头下面的佩剑,准备以此防身。还好墨昀长了记性,离开的时候把剑放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见书怀做出这般动作,那冒牌货便知自己露了破绽,他饶有趣味地摸了摸下巴,好奇问道:“如何认出我的?”

  “无需辨认,自有感知。”书怀谨慎地向后退了一些,手中紧紧抓着剑柄,“看来我那一剑,没有刺到实处。”

  “不,你那一剑确实够狠,所以我现在只能操控这么一具傀儡来跟你聊聊天。”那张脸仍未改变,声音却忽然变了,赫然是前不久刚刚逃走的存雪。书怀突然想到,自己或许应该叫风仪先回天宫看一眼,倘若存雪本人正在天宫休养,那么这对他们而言,将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他伤势过重,头脑不算清醒,居然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存雪突然蹦出来,他竟束手无策。

  天神仿佛能看穿他心中所想,立刻轻笑一声:“别乱猜,我不在天宫。”

  不在天宫,那是藏在人界?书怀猛地抽出剑来,横上傀儡的脖颈,可他才醒来不久,手臂略嫌绵软,傀儡力气又大得出奇,竟反过来压制他持剑的手,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咽喉,他后背重重地撞在床板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都说了聊聊天,要动刀剑未免太没意思。”修长的手指在书怀颈侧敲了敲,仿佛下一瞬就要刺穿他的皮肉,带出一汪鲜血。

  书怀喉头滚动一下,像是想骂他两句,然而出于对那只手的顾忌,最终也没能骂出口。

  傀儡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忽然问道:“你想救世?那为何这八百年来,人间战火纷燃,流亡者众,你却始终不曾看一眼?”

  “人界自己的事,我并没有理由横加干涉,人之生死,国之存亡,皆由天命所定。”书怀不想看到他顶着墨昀的脸,便错开了视线,但存雪屁事忒多,非要把他的脸掰过来正对着自己,好似不这样就无法继续对话一般。

  墨昀究竟去了何处?怎的还不快些回来?书怀心中无端生出烦闷与焦躁,连带着对存雪的态度也越发冷淡,不过对方话很多,那些奇妙的热情并未因此而有所消减,仍然在问他各种不知所谓的问题:“是吗?可这次也是一样的,是这回的人特殊了,还是这回的国——”

  他唠唠叨叨实在烦人,书怀面露不耐,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一样?你引出祸患,导致凶兽泛滥,人界大乱,这是你想毁掉人间,并非天道循环。”

  也许是因为书怀的态度过于强硬,讲话又有理有据,对方一时沉默了,没能找到合适的言语来反驳。

  看存雪不再开口,书怀又多添了两句:“你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太高了。你不是天道,而我逆天而行,要逆的就是你所认为的‘天’。”

  这或许就是他说要逆天而行,却又在冥府当中沉寂了八百年的原因。存雪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阴森森地笑了起来:“如此看来,还是不能留你在人间啊。”

  傀儡的面孔骤然逼近,扣在书怀脖子上的手随之收紧,其力道之大,马上就要将他扼死在当场。书怀蓄力已久,持剑的右手一把挣开傀儡的禁锢,但就在这时候,伤处受到存雪灵气的影响,忽地再次开裂。傀儡在那刀口处狠狠一碾,戏谑道:“在死之前,需要这张脸再对你做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