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_作者:是鱼鳖耶(261)

  谁知道鬼使对此人有何不满,眼下居然连他的名字都提不得了。

  书怀有意逗他,便道:“严——还是挺好的嘛。”

  “我呸,成天放屁!”文砚之果然大怒,“那种畜生有什么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人界做过何事!”

  “滥杀滥罚,俱是那只杯子精假冒他的名头犯下的罪孽。难道你忘记了此事?”书怀佯装不解,还故意把话题往思霖身上扯,墨昀在桥栏上坐着一直在看翻涌的冥河水,此刻闻声抬头望向他,心想这人为何这样坏,倒像是在欺负鬼使。

  文砚之多半也察觉了他的意图,冷冷一笑竟然不再中招:“算了,不与你多讲。满肚子坏水,淹死人,淹死妖,淹死鬼。”

  被淹死的那只妖听得尴尬,主动岔开话头:“长清还在人界,你把他留在那里,究竟作何打算?”

  仿佛经他提醒,书怀和鬼使才发现少了条龙一般,如今书怀身边空了个位置,文砚之立马抓住它大做文章,硬是抢在书怀前头,说他把长清留在人界委实不负责任,不光是对北海的不负责,还是对小皇帝个人安危的不负责。书怀深知他伺机报复,也不去反驳他,一股脑儿把黑锅全部接过,并且扣到了自己头上。他这样干,鬼使满腹怨气就无从发泄,在书怀眼里,此刻的文砚之气呼呼的像是某种奇怪的鱼,皱着眉头把肚皮胀得老大。

  书怀哈哈大笑,竟真的伸手去戳文砚之的肚皮,想看看是否真的胀大,是否能够戳破。后者被他的举动吓到,当即一蹦三尺高,慌忙避开了他的手,嘴里骂着“没大没小”“目无尊长”此类四字词语。然而骂也无用,书怀既没当他是前辈,又没当他是师长,一贯与他称兄道弟,摆在平辈上交往,他这样说,反而让书怀笑得更欢了。

  不过笑够了以后,书怀却又考虑起把长清留在人界到底合不合理。起初他是想着存雪尚在养伤,无法分心旁顾,不会对长清构成威胁,把这条龙放到皇帝寝宫里,还能保证燕苓溪和思霖的安全,所以他就这样去安排了。但他唯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存雪究竟是不是在养伤,若是这位天神又玩障眼法,那长清决计是派不上用场的。

  尽管长清曾经伤到过存雪,可是后来存雪脱身而出,换了傀儡过来,照样把他和晚烛追杀得四处逃窜。他能刺伤对方,完全是因为他运气好,但有时候好运气也不顶事,在世间行走,哪能一直依靠着运气,终归得靠实力说话。

  与风仪的合作历程渐近尾声,书怀预料到他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同自己潇洒地挥手告别,转身回归他应该站立的那个位置,继续保持三足鼎立的状态,因此不好再劳烦他。宫翡跟着风仪在三界当中乱跑,也不晓得最近是跑到了哪里,能拉出来办事的说是五个,实际上刨去他俩和长清,也就剩下墨昀和书怀自己。又要对付存雪,又要保证燕苓溪的安全,书怀恨不能学会分身术,把一个人拆成无数个人使,可现在去学已经晚了,只能硬着头皮接招,接一招就拆一招。

  “先让他在那呆一夜,估计出不了大事,明儿个再去寻他。”书怀把墨昀从桥栏上扯下来,却是往严恒睿那边走,想来是要问什么话。鬼使哼了一声,任由他们去了,这严恒睿可真受欢迎,不知他何时才能从冥府滚蛋。

  厌恶严恒睿的原因,说起来并不复杂,鬼使只不过是讨厌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行径,严恒睿这是恰好撞到他眼前了。被拆掉的那座“桥”是文砚之上边那位,他铁定觉得不悦,见冥君对拆桥的小贱人和颜悦色,就更加不愉快,好像自己也凭空矮了此人一头,要低声下气地做些什么似的。

  其实冥君并没有那个意思,谦卑谦恭之类的态度压根不存在,讨好更加谈不上,但鬼使本身就对严恒睿抱有偏见,和敌视的人相关的事,哪怕再正常,他也看不惯。故而冥君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听在他耳朵里就分出了另外的意思,随后他就要打开话匣子,不停地冷嘲热讽,每每噎得冥君直想采取暴力手段,将他打一顿勒令他从今往后不许多嘴。

  骂也是骂过的,然而骂不了两句,鬼使又得卖惨。冥君有口难言,便强迫自己把心态放平和,不与属下多计较,不为小事多争吵。可他脸上每天挂着笑,鬼使却又生气了,觉得他不吸取教训,还是念着那皇帝的好。今日书怀不在,鬼使内心的苦闷无处宣泄,就跑去冥河边上呆着,任何事他都不管,光杵在那儿盯着来来往往的鬼魂,时不时往严恒睿的房间瞟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