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你想的那么傻。”琴茶躲开他的手:“你总是什么事都瞒着我。”
生颐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浅浅地笑 。
“我和你一块儿去。”琴茶不满。
“不行,外面危险。”
”你也知道外面危险?你要是受伤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怎么会?”生颐说:“我答应你,我保护好我自己,我回来找你,咱们一起走。”
“上哪儿去?”琴茶迷茫了。
“离开北平,北平待不下去了,战事不平息,死的百姓和士兵太多了,传染病肆虐…”
琴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和一郎在一起的时候,一郎的院子里种满了花,四处都暖洋洋,干净而祥和,与战事无关,他甚至都要忘了,北平还未平息。
“怎么你不愿意?你想留在北平?是因为桂川吗?”生颐试探着问。
琴茶赶紧摇了摇头:“没有,你说去哪里我都可以跟你去。”
“当真?”
“真的。”
“这几年你跟着我受苦了。”
“哪里 ,只要你不再不告而别,我的日子就没有辛苦过。”
生颐点点头,满意了:“那我走了,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琴茶的话半真半假,他舍不得桂川,可是在生颐面前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生颐为了他舍弃了报效祖国的信仰,如今他也可以为生颐再也不唱戏。
我们都把自己看的太伟大,到最后才发下自己还是信仰爱情的普通人。
生颐穿上外套要出门,琴茶突然叫住他:“我还有话要和你讲”
生颐笑道:“什么话?”
我爱你。
不,不行。
吴天娇尸骨未寒,自己不能趁人之危,况且以后只剩他们两个,晚几天说不碍事儿。
“活着来见我。”琴茶说
生颐点点头:“你也是。”
琴茶在屋里踱步,这是他小时候无数次偷偷溜进来的洪家,四处都有他和生颐小时候的影子。不用唱戏的时候他就会叫生颐出来玩,他不敢进洪家,就在后院的门口守着,从那个门口正巧可以看到生颐的屋内,生颐在书桌旁。或读书,或写字,稍稍一抬眼,就能看到他,两个人不必多说话,就这么互相注视着便是一下午,这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秘密。
琴茶看向书柜,里面放着一本三国演义,生颐小时候常常讲给他听,还有别的故事,现在都记不大清了,生颐识很多字,每次讲出来的故事都不一样,那是琴茶眼中的新世界。
他心中居然升起了新的期望,生颐会和他离开北平,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只有他们两个人,像小时候一样。想到这,琴茶心情好了,打开窗户,却看到外面一辆日本车开了过去,车棚里堆放着一团团柔软的东西,琴茶迷惑地望去,那车却忽然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几个日本人,将地下躺着的奄奄一息的一个老人拖起来扔上了车。琴茶这才看清楚,车后面堆的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人,有的在微小的动着,有的明显已经死了,这个的脚搭在那个的背上,那个的手又压在这个的脸上。层层叠叠,是人堆成的小山丘。
那像是一辆车开往死亡的车。
琴茶害怕了,他开始焦虑,他怕生颐也会被带上那样的车,被带到一个自己再也找不道的地方。
他在门口,眼巴巴等到傍晚,生颐回来了,琴茶莫名地发起脾气:“你这么晚回来!”生颐莫名其妙:“不是说了吗。我出去处理吴天娇的事,要晚一点回来。”
琴茶不说话了,背过身去:“我担心你,怕你出事。”
“我能出什么事?”
“他们杀人不眨眼!”
生颐笑了,琴茶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又气又难过:“你要是被他们在抓走了,我怎么办啊!”
生颐从后面抱住他:“是啊,我要是被抓走了,留下你一个怎么办?所以我不会被他们抓走的,我会留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琴茶听到这话,才放心了。
一个多星期了,生颐把一切安排妥当。两人走上了列车站,人格外的多,你推我搡,战争使人们焦虑狂躁,都成了野兽。琴茶和生颐都裹得严严实实,围巾遮住了半张脸,琴茶的袖子里藏了那把生颐给他的枪。等了很久,一辆车开过来。车门一开,周围的人蜂拥而上,琴茶正要走,被生颐一把拦住,“不是这辆车”生颐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