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不听话,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于秋凉惊奇地望着他。余夏生悚然一惊,那双眼里可是一点儿笑意都没有。“我很讨厌的,我是个坏人。”于秋凉郑重其事地宣布,如同在宣布一个大新闻。
“……你以后不能这样了。”生硬地续上断了一截的话,余夏生走过去,想把他拉走。他好像受了刺激,又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疯狂,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讲,最危险的就是疯狂。
果然,于秋凉不愿意走,而是和他拉拉扯扯,同时不依不饶地问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是你偷偷跟着我,还是谁打了小报告?你告诉我是谁跟你说我在这儿——”
“杜小园。你又不认识她,问来做什么?”余夏生的语气有些重,“她看到你了。你真会给我惹麻烦。”
“你!你!”于秋凉不觉得他是在关心自己,反倒觉得他是在抱怨:瞧瞧看,都是因为你,我才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丢脸。于秋凉感到那杜小园的地位仿佛高到了天上去,她恐怕是比他要讨老鬼的喜欢。
余夏生手背一疼,硬生生被啃出一圈牙印。他吃痛松了手,于秋凉趁机挣开他跑了。他抽着气,无可奈何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他不觉得于秋凉此举有何特殊意义,提前跑走又怎样?这小崽子没带钥匙,还不是得在门口乖乖等他回家?
如果他肯让脑筋拐个弯,从另一方面好好想想,兴许还能把孩子哄回来。但他的脑子直直地往一条路上走,走到黑,走到死。孩子在另一条道上冲他跺脚,他都不知道对方怎么会生气。
及至余夏生慢慢晃回了家,门口果然蹲了个人。余夏生心情大好,哈哈地笑起来:“叫你跑,没带钥匙吧?”
“臭傻逼。”于秋凉蹲在地上骂他。
第40章 死敌
“他们是在你的辖区丢的,凭什么要我来担责?”女人一巴掌拍在桌上,水杯都被她惊动,从桌面上跳了起来。路怀明眉毛一挑,眼皮微微弹动,最终没有出声。另外几名男女看了看这正在发威的大姐,又怯怯地望向站在大屏幕前头的余夏生,等着老大发话,将这事掰扯清楚。
余夏生站在大屏幕前面,低头调试着手提电脑,好像压根没听见女人的质问。
“操/你妈的余夏生你给老娘说话!”女人高声大骂,好像要把积累多年的怒气都发泄一空。
“我没妈,你尽管去操,操得到我妈算我输。”余夏生面色无改,神定气闲地吐出粗鄙之语。
“狗娘养的!”女人又骂,“你这王八犊子狗逼菜篮!”
她骂得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在她心目中,余夏生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杜小园你安静一些。”余夏生终于烦了,“你们谁把她弄出去,别让她在这里撒泼,不像话。”
“滚你妈的,臭狗屎。”杜小园说,“你来解释解释?三个挂在通缉榜上的鬼全丢在你的辖区,为什么要我担责?”
她问来问去,最后还要绕回这个问题。路怀明翻着面前的小册子,觉得她这通火发得不无道理。
关于她的质问,余夏生闭口不答,也不知是哑口无言,还是懒于辩驳。杜小园一双眼中似要迸出火星,把站在前头的余夏生烧个一干二净,但余夏生对她眸中凶光熟视无睹,他几十年间看习惯了杜小园这副模样,不觉得有何稀奇。
路怀明幽幽叹口气,几次三番想要劝杜小园冷静下来,却又觉得余夏生此番是咎由自取,是该放着杜小园冲他撒气。平白无故丢了三只挂在通缉榜上的鬼,还恰好丢在余夏生的辖区,明眼人一看便知其间有些问题,而余夏生只将此事推到杜小园身上,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怎能叫别人心服口服?再看杜小园的态度,显然是被冤枉,虽说余夏生不像是蓄意放跑恶鬼的那种人,但此事定然与他有些干系,杜小园不过是他顺手抓来的替罪羊而已。
冲着一个哑巴发火,是没有什么意思的。杜小园发了好大的脾气,余夏生依旧伫立原地岿然不动,像一尊无悲无喜的神像,又似一座坚定不移的大山。他安静得过分了,杜小园的火气逐渐熄灭,尽管眉梢眼角还挂着怒意,但起码不再像方才那样出口便是污言秽语。她在气头上,谁都不敢惹她,更不敢在她面前和余夏生交谈,是以会议室静寂半晌,直到余夏生轻轻一咳,率先走出房门,屋内才骤然喧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