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确实达不到犯罪的程度,但违法……可能是算的。
宋词然忐忑不安,仿佛预见到了于秋凉后半辈子的铁窗生涯。他叹了口气,说:“我以后会去探监的,每次探监都给你带一朵花,好不好?”
于秋凉炸了毛:“你干嘛啊?又咒我!”
“我没咒你,看我真诚的眼神。”宋词然揉了揉眼睛,冲于秋凉嘻嘻一笑,“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
于秋凉一愣。他盯着宋词然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也笑了。两个人相视一笑,再次达成共识。
“来了吗?”于秋凉抱着一大桶水,感觉自己的肚皮都被冻得冰凉。他仰头看着趴在墙上放风的宋词然,阳光洒下来,照得他直想闭眼。他不是很喜欢强光,尤其不喜欢在光照强烈的时候出门,但是他今天不得不出门,因为天上掉了馅饼,他得去捡馅饼。
倒一桶水,撒一筐土,就能换五百块钱,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是什么?
他那俩同学也真有钱,五百块钱说往外扔就往外扔,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于秋凉吁了口气。他和宋词然要把这五百块钱对半分,刚好是两个二百五。
许久没应声的宋词然忽地激动起来,低声叫道:“来了来了!准备好,你先上,你泼完水我就倒土,我倒完土咱俩一起跑。”
自打升入高三,他们两个就很少干这种坏事。上一次他们这样做,还是高二升高三的那个暑假。本来于秋凉打算“金盆洗手”,从此不再参与那些小混混们的私人恩怨,但现在他实在贫困潦倒,只得重操旧业,再次替天行道,以暴制暴,惩恶拿钱。
几人的高声谈笑传入于秋凉和宋词然的耳朵,于秋凉脸上浮现出一个坏笑。他迅速地戴上口罩和帽子,在墙头现身,精准地找到了混混小头目,将一整桶冷水兜头浇下。谈笑声戛然而止,仿若狠狠地踩下了刹车,于秋凉泼完冷水没多久,宋词然也探出身子,将竹筐里的土全都洒了下去。水和土混合在一起,很快就变成了泥,染得那几人身上到处都是泥巴印子。
谁也没有工夫欣赏自己的杰作,干完坏事,当然要逃之夭夭。
同学言而有信,真的付给他们五百元钱,于秋凉和宋词然叽叽咕咕说了半个晚自习的小话,欢欢喜喜地将这五百块分成了两份二百五。两个二百五拿着各自的二百五,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余夏生躺在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薯条,于秋凉进门时朝他投去一瞥,恍然间把那根薯条看成了香烟。难道还有这个颜色的烟吗?于秋凉傻乎乎地想。
于秋凉没换鞋,急匆匆地跑进卧室,他要翻他的记账本,好好算一算他这个月的支出。然而,他还没打开他的笔记本,甚至脚跟都还没站稳,余夏生就从客厅追了过来,一把将他扛到床上,脱掉了他的鞋。
“卧槽!”于秋凉吓一大跳,“你干嘛!”
“上哪儿野去了?”余夏生气得脸色铁青,他提着于秋凉的一双鞋,低头看向地板上黑色的污渍。他刚拖好的地,又被孩子搞成这模样。于秋凉的鞋底这么脏,一定不是在学校沾到的土,肯定是到其他地儿疯玩去了。谁知道他一天天的,尽往哪里跑!
于秋凉刚按亮手机屏幕,就被余夏生放倒在床上,他手一滑,点开了和同学的转账记录。余夏生一把捞走他的手机,盯着那些记录,脸色越来越难看。于秋凉追悔莫及,生怕挨揍,努力往后缩,把自己缩到了衣柜那里,但余夏生伸手一抓,就又把他拖回了床中央。
“说,哪儿野去了?”余夏生又问了一遍,气势汹汹,震慑得于秋凉抖三抖,几乎要把那些交易和盘托出。然而于秋凉定了定心,又开始死鸭子嘴硬:“我去种花了!”
“种花?你大晚上种花?”余夏生指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你看看,几点了?”
“九点半种花刚刚好,不晒。”于秋凉说,“你没看书上讲吗?晚上种花是最佳时机。”
晚上不是最佳时机,傍晚才是,而在他们这儿,九点半算哪门子的傍晚?余夏生一把揪住他的面皮,用力一拧,于秋凉后面的狡辩没有说出口,转瞬间变成了一声痛呼。
“家暴犯法!家暴犯法!”于秋凉大呼小叫,抄起软枕照着余夏生砸。余夏生一手将他制住,一手提着鞋子往他面前一亮,冷冰冰地下达了命令:“去拖地,刷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