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秋凉张嘴刚想说话,却忽然看到余夏生前方的雾气开始涌动。一个纤细的影子从浓雾中迅速冲出,如离弦之箭般朝余夏生射来。余夏生闪身躲过,结果对方本就不欲同他缠斗,只想尽快脱身逃出此地,他这一让,反倒成全了对方的意图。
这时候,于秋凉的存在反倒成为了一种便利。黑影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他伸手一拦,竟然硬生生扯下对方的一缕头发。那黑影是个活物,被扯掉一把头发固然会疼,于秋凉听见了它的声音,听起来……是个雌性。
“母的!”于秋凉高声大叫,“你是什么人!”
黑影未曾料到他竟能从浅浅的抽气声分辨出自己的真实性别,在他喊出那两个字的时候,黑影身形微微一顿。于秋凉乘胜追击,扯住这位神秘雌性生物的另一缕头发,但是很快,他看到白光一闪,对方效仿壁虎,断“尾”遁逃了。
雾气散尽,不速之客逃得无影无踪,余夏生把杜小园扶起来,她不停地咳嗽着,吐出来的尽是血沫,乍一看伤势十分严重。余夏生险些以为她受了重伤,但她咳了一会儿,突然低声说道:“大爷的,咬到嘴了。”
不是工伤,是自作自受。余夏生面无表情地松了手,与她拉开距离。杜小园站直了身体,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背,唯恐背部当真被那神秘人穿出一个大洞。
大洞呢,当然是没有的。杜小园的背部完好如初,连衣裳都没破,躯体又怎可能有事?至于她喉咙的疼痛,不过是因为她在冷的地方停留过久,吸入了太多冷气,冻得自己不舒服罢了。
于秋凉左手一截头发,右手一截头发,邀功似的朝他们跑了过来。瞧见他这模样,余夏生的面皮不由自主地抽搐。无论如何,离开冷库之后,于秋凉必定挨揍,哪怕余夏生不打他,他姑父也得替天行道,制裁他这个妖孽。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余夏生按下上楼的按键,搓了搓胳膊,缓解寒冷所带来的僵硬。杜小园把围巾往上拉了拉,轻声回答他的问题:“是个人没错,但不知道是跟着谁一起进来的。”
偷偷溜进冷库这种事,于秋凉比较有经验,毕竟他就是偷偷溜进来的。他没和余夏生一起走,若他没有撒谎的话,他是翻窗进了大楼,又走楼梯来到了地下。起初余夏生没想通他究竟是如何获知冷库的位置,但仔细一想,这孩子上次在办公室里到处乱翻乱摸,指不定看到了这栋大楼的结构图。
察觉到余夏生将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于秋凉连忙撇清自己和那神秘雌性生物的关系:“我下来的时候可没看到她,我也没乱跑,怎么知道她在这儿?你别看我啊,我害怕。”
“等你姑父收拾完了,我回家还得继续收拾。”余夏生掂着塑料袋,袋中装的正是于秋凉从别人身上扯下来的头发。他本以为打架扯头发这种事只会在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中间发生,却从未想过这亦是一种战术。
于秋凉没听明白他的话,傻乎乎地问:“收拾什么啊?要我帮忙吗?”
“嗯……”余夏生沉吟片刻,“你躺平挨揍就好了。”
凭什么!明明帮了他们的忙,为什么还要挨揍!于秋凉大惊失色,在电梯里跳了起来。若非他不是专业的跳高运动员,恐怕他这就要跳到电梯顶上去了。他气愤地跺着脚,咚咚的声音在电梯中回荡,直到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才被空旷的楼道消减掉不少。
路怀明整张脸都是黑的,他保持这副神情,已在楼上等候多时了。于秋凉一看到他,吓得连本来想说什么都忘了,一个劲儿地往余夏生背后藏。余夏生丧尽天良,恩将仇报,反手将他拖了出来,将他献给路怀明做祭品。
在众目睽睽之下,路怀明抛弃了平时的老好人做派,忘记了风度翩翩与温文尔雅,他一手揪住于秋凉的一只耳朵,狠狠地往两边一扯。于秋凉的耳朵被他捏在手里,像面团似的要被揉扁了,钻心的疼痛从耳朵尖一路传达到大脑,于秋凉嗷嗷地惨叫起来。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路怀明扯着于秋凉的耳朵,一路把他拽到墙角,厉声呵斥着,“谁让你跟着过来了!一不上课就闲出毛病,啊?——你哼哼唧唧干什么?不听话你还有理了?我今天非得收拾你不可!”
“别,别,别啊!”于秋凉急得说话都结巴,他捂住耳朵,靠着墙蹲了下去,可怜兮兮的像是个被人欺负的小孩。他本想以装可怜来博取路怀明或是余夏生的同情,然而这两位都在气头上,他再装可怜也没用,该挨揍还是得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