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_作者:是鱼鳖耶(277)

2019-02-14 是鱼鳖耶

  “姐,我数学不好,你找别人给你传答案哈。”于秋凉戳了戳谢江月的肩膀,谄媚地赔上一个笑脸。

  谢江月仿佛看傻逼一样看着他,最终无言以对,默默地收回了小纸条。或许于秋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有一种能令人哑口无言的能力,但这种能力,似乎只对特定的人起作用。

  高三学生们的时间被安排得十分紧凑,不单单是学校在要求他们争分夺秒,他们同时也对自我提出了要求。有人忙,是因为热爱学习;有人忙,是因为忙着玩耍;还有些人,他们不热爱学习,也不热爱享受,他们懒,所以他们不忙,每天都很悠闲。于秋凉毋庸置疑是懒人的一份子,可他今天被迫忙碌起来,才一考完数学,他就跟个大忙人似的,冲到教室前面抓起书包,拔腿向外跑去。他越想越觉得谢江月和迟渝有秘密的联系,以至于不敢同她搭话——当然,他没有实证,仅是猜测而已。

  三月是个好时候,春天的风要吹来了,北方的坚冰即将融化,白雪皑皑的世界又要成为记忆中的过往。于秋凉想,如果某些人不出现的话,三月还能更完美一些。

  迟渝站在校门口的公交站牌旁边,朝着于秋凉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破旧的塑料袋里装了一副手套,看起来颇为眼熟。于秋凉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而他此刻不好去追赶,因为他旁边的是宋词然。

  “你哥这两天咋没来?”宋词然无聊扯皮,自问自答,“哦,对,我们开学,他也得上班。”

  “我觉得我以后都不用接你的话,反正你自己能跟自己聊。”于秋凉刚想回答,就听他自个儿给出了答案,登时翻了一个白眼。和宋词然这种奇葩相处的时间长了,翻白眼的技术都有所增长,如今于秋凉能够熟练并且省力地翻大白眼,白眼翻多了,他还不会觉得难受。

  宋词然把于秋凉的注意力拉走了一瞬间,而趁着于秋凉注意力转移的这一小会儿,迟渝竟然消失了。于秋凉从宋词然手里接过冰棒,再偷眼看公交站牌,已找不到迟渝的身影。迟渝的神出鬼没比余夏生还恐怖,虽然余夏生会骗人,但他起码不会平白无故地往人脑袋上敲一闷棍,再把人绑到荒郊野外去。

  说到余夏生,于秋凉恍然发觉,迟渝的眉眼居然和余夏生有几分相似。他们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吗?于秋凉兴奋起来,脑补出一场大戏。

  古往今来,兄弟阋墙之事不少见,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利益,有不同的立场,而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看待问题,所得出的结果又不一样。余夏生热爱和平,难保他的兄弟不会成天想着搞事情,他又无法确定他兄弟的思想。

  冰棍堵在嘴里,冻得于秋凉打了个哆嗦,阳历三月的天气尚未转暖,他就急着吃起了冰棍,活该被冻得牙酸。从前电视机上会播放某品牌牙膏的广告,该品牌号称自家产品可以治疗敏感性牙齿,结果于秋凉用这个牌子的牙膏刷了几年的牙,所谓的敏感性牙齿从来没有治好过。冷不丁想起这档子事,于秋凉顿时感到生活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谎言,整个世界就是一张由谎言编织而成的蜘蛛网。

  出现谎言很正常,人活这一辈子,要活多少年呢,撒一两句谎正常。丈夫对妻子说自己没有私藏任何钱财,妻子对丈夫说她新买的口红不到一百,孩子对父母说这次的成绩单被弄丢了,父母对孩子许诺下次考好了就带孩子出门玩儿……人类的生活就是由谎言构成的。于秋凉认为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但再多有道理的想法也缓解不了他牙齿的酸痛。

  宋词然有一副好牙口,他站在冷空气里肆无忌惮地咧着嘴吃冰,于秋凉看在眼里,嫉妒在心上。顷刻间于秋凉起了坏心思,趁宋词然不注意,他悄悄地伸出了魔爪,挠上了同桌的腰。

  于秋凉擅长偷袭,一经出手,必然得手。宋词然被他挠中腰际的痒痒肉,一块冰呛在喉咙里,慢慢地化成了一滩糖水。看着同桌又是咳嗽又是笑,迟来的愧疚终于攀爬上于秋凉的心脏,他满怀善意地伸出手,拍了拍宋词然的后背,帮人顺气。

  可是宋词然还没傻到分不清他是好是赖,要不是他突然挠痒,别人怎么会被呛到?于秋凉的手还没在宋词然背上拍几下就被捉住了,宋词然将他的爪子狠狠一拧,直拧得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男生们的友谊大抵如此,外人看他们永远是一副快要打起来的模样,只有当事人知道那不过是日常生活中的小打小闹。瞧着于秋凉蹲在地上,满脸怨恨地活动手腕,宋词然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路边的行人瞠目结舌地望向这边,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过来劝架,他们尚未考虑出个所以然,就听到那两个刚才还在打架的男孩子嘻嘻哈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