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的,都在搞什么东西?宋词然有些发懵。他感觉自己身边就藏着一个未来的战犯,恐怕他来年还能在国际法庭上,看到法官们对自己高中死党的审判。
“看什么呢,你有病吧?”于秋凉一斜眼,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宋词然今天穿的是白鞋,不耐脏,任何污渍在上头都很显眼。于秋凉刚一动,他就被吓了一跳,两条腿顿时从桌下抽出,细腰一扭,跳舞般将腿挪到了另一旁。于秋凉一皱眉,压低声音骂道:“你怎么能这么骚。”
“你说话能好听点不?”宋词然弯腰看自己的脚丫子,确定鞋面上没有留下脚印以后,才放心地直起腰来。
于秋凉没搭理他,自顾自眯眼去看墙上的表。放学时间已经快到了,是时候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洗澡睡觉。
可是,当放学的铃声响起时,教室里却没有几个人起身。于秋凉在最后一排发出冷笑,他知道这帮人在想什么,今天是班主任盯晚自习,他们当然要装出一副热爱学习的模样。现在老师还在讲台那边坐着,没有要走的意思,既然老师不走,那学生更不可能走,他们必须要走在老师后头。
死要面子,神经病。
于秋凉直接起身,单肩背着书包就往外走。班主任没有看他,或许是没有注意。宋词然翻了翻桌子,从一堆课本里挖出自己心爱的水瓶,也跟在于秋凉后面走了。
在教学楼的一二楼交界处,摆了一面很大的镜子。于秋凉每天夜里放学,都要经过它面前,并且还要绕过在它前头整理仪容的女学生。今天夜里,这面镜子前头却比往常都要空旷,只有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站在那里梳头。
她个子很高,腿很直很长,但看不见脸,不知道是什么类型。于秋凉扫了她一眼,在她背后不远处站定,回头看落在后面的宋词然,抬高音量问道:“你就不能走快一点?”
“都没人出来,就咱俩,走那么着急干什么?我觉得这时候门卫都还没开校门。”宋词然在二楼半的平台上回答,他鞋带开了,于秋凉看见他正弯着腰系鞋带。
“谁说没人?这不是……”于秋凉说到这里,突然被噎住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虽然裤腿被改过,校服上衣也被改过,但总体上仍然是校服。
这儿是高中,是北方十月中旬的高中。
已经开始降温了,夜里冷得要命。得是什么样的女生,才会在这时候穿着及膝的白裙子?
于秋凉猛地一扭头,正对上一张惨白的脸。
漆黑的眸子,惨白的皮肤,深红色的嘴唇。
“学弟,你看得到我吗?”她问。
宋词然系好鞋带,三两步跑下来,一把勾住于秋凉的肩膀,蹦蹦哒哒地要下楼。于秋凉汗毛倒竖,反手抓住宋词然往外跑,宋词然“嗷”地喊了一嗓子,又说:“没人啊,没人啊,你跑什么?”
“闭嘴!”于秋凉快要吓疯了,他明明看到个女人,为什么宋词然竟看不见?是不是因为他死了一次,所以体质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忽然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校门之外。
是那个神神秘秘的余夏生。
昨天夜里,于秋凉还觉得这个逼自己写数学题的家伙完全就是个魔鬼,谁知到了此刻,他竟然觉得余夏生是他唯一的救命法宝。他拉着宋词然跌跌撞撞地跑到余夏生跟前,刚想开口对他说后面有鬼在追自己,谁料方一回头,却惊讶地发现那女鬼已经不见了。
原来那只鬼,会害怕这家伙。
“唉,你是不是有毒啊,这又没人,你跑啥跑?”宋词然喘匀了气,抬头看到个不认识的青年,顿时狐疑道,“这是……”
“我哥。”于秋凉抿了抿嘴唇,打算编个谎话来糊弄人。他一双眼紧紧盯着余夏生,手已经先一步抓住了对方的衣袖。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想被个女鬼缠住,哪怕眼前的余夏生是个比恶鬼难缠一千倍一万倍的怪物,他也会毫不迟疑地跟对方走。
“好像沾到什么东西了。”余夏生看了看他的校服,似乎在责备他把外套/弄脏。
但于秋凉明白,对方意有所指,那双眼睛所看的,并不是他的外套。
“对……弄脏了,我回去洗。”于秋凉牙根发颤,背后仿佛投来两道森冷的目光,将他整个人都洞穿。他机械地对宋词然挥了挥手,待到宋词然离开之后,他深深吸了口气,几乎不敢直视余夏生的双眼:“我……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