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_作者:胶东大葱/蝎子兰(38)

  王修叹气:“小花麾下的。我看着,火绳枪,也没甚稀奇。”

  李奉恕闭着眼睛笑:“稀奇不在于火绳枪,在于这帮夷人到大晏当教官,可不是晏人去葡萄牙当教官。”

  还是黄纬。王修心里一咯噔,这个帐李奉恕是迟早要算的。要不是黄纬打得葡萄牙不得不低头示好,山东哪里来的教官队。李奉恕早就想见见黄纬,可惜……

  “可惜我太迟了,他太急了。”

  王修立即岔开话题:“这帮夷人倒是忠诚,小花都夸尽心尽力的。不过听陈春耘说,葡萄牙西班牙打仗呢,不尽心也没办法,回不去。”

  王修地道北方人,算得上在海边长大,不听陈春耘演说,却不知道南方海面如此波诡云谲。老李被银子逼得要上吊,去墨加西亚的话恐怕不是随便说说。要在海面上掺一脚,首先得有火器配备,以葡萄牙教官队的装备,即便是王修天朝自居久了,也夸不下必胜的口。李奉恕真的对李在德的火铳上心,王修是傻子也看出来了。

  “有火器也没船……”

  “有船。”李奉恕睁开眼,看向黑暗的虚无,“在广州。”

  王修掖掖被子:“你先睡觉,睡着就不疼了。”

  “李在德……”

  “死不了,我叫邬双樨去看看他。”

  李奉恕不再讲话。右手上似乎攥着一团火,勉强动动,除了剧烈的疼痛什么都没有。太空了。

  邬双樨起得很早。他准备了一食盒吃的,拿着李奉恕的牌子,骑马去了宗人府。宗人令自然由着他来,他长驱直入进了李在德的牢。

  李在德还是面壁,对着一墙图画念念有词。邬双樨在他身边站了半天,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邬双樨咳嗽一声,李在德还在念经。邬双樨把食盒往他身边一撂:“你不饿?”

  李在德还是没理他。

  邬双樨打开食盒,他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几个硬菜,还没凉,香气在冷郁的空气里蒸腾着。李在德转过头,看到邬双樨吓一跳。

  邬双樨好歹也是骑马倚斜桥的人物,头一次如此没存在感。

  李在德迷茫地看着他:“哪位?”

  邬双樨道:“我。”

  李在德抽了抽鼻子:“你可不是我‘父王’派来的吧?他发财啦?”

  邬双樨乐了:“你认不出我来了?”

  李在德傻乎乎地摇摇头。

  邬双樨挫败:“你前两天还揪着我不放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我去跟摄政王殿下求情。”

  李在德还是一脸迷茫,他当时真没看清。

  邬双樨道:“你这傻样吧,特像我们辽东那边的狍子。傻了吧唧只会瞪着眼看人,被人抓了也只会瞪着眼求饶。”

  李在德不高兴道:“你才像狍子。”

  邬双樨看他有意思,上前双手捧住他的脸,自己压了上去。李在德唬得往后挣扎,邬双樨的臂力跟俩铁钳子似的,纹丝动不了。于是李在德只剩下屁股和腿瞎扑腾。邬双樨蹙眉:“别瞎闹!看仔细了!”

  李在德头一次跟人离得这么近,邬双樨的气息喷在他脸上,烧起一片红来。一对狭长而凌厉的眼睛,带着笑意望他。

  “看仔细了,我长这样,傻狍子。”

  李在德低头啃鸡腿,时不时噎两下。邬双樨拍他的背给他顺气,一边看墙壁:“你这一堆玩意儿真是造铳用的?”

  李在德微微点头。

  邬双樨笑道:“那这墙得供起来。你那个德铳真造好了能用,你就是真神菩萨了。”

  李在德嘟囔一声:“哪有那么严重。”

  邬双樨低声道:“当兵的命苦,傻狍子。当兵的命苦。”

  李在德被他的声音弄得心里一酸,抬头茫然地看他。

  邬双樨狠狠地揉了他的头一下:“有了更好的铳,我们就能少死人少受伤。傻狍子,好好做吧,我替辽东的兵们谢谢你。”

  李在德脸又烧起来,非常不高兴地嘟囔:“我才不是傻狍子。”

  不过,狍子是什么?

  摄政王受伤,在家休养。皇帝身边的富太监带着御赐的药来过,李奉恕和他应付了几句。太后身边的管家婆也来,李奉恕打发大承奉出去接待,自己在书房里看书。

  手上疼痛,李奉恕胃口不好,也不大吃东西。王修让厨房做了酸甜口的小菜,端进书房。李奉恕抬头问:“管家婆走了?……你这穿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