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喝过颜卿端进来的补汤,看着旁边放着一小碟的甜心酥,到底是没有把东西喝下去,秦曦现在每日都会来给他换身上的衣服等,这些事情与其让颜卿来做,不如让他来做。
只是秦曦帮他换衣服的时候也不再跟他提原谅他的事情,有些事情就像是被埋起来了一样,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个人都绝口不提,秦曦是因为没脸提,念安是不敢提,那是他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去触碰的伤口。那日换完衣服,便看见自己腰间多了一块玉佩,那块兰妃给他跟秦曦的玉佩,没人的时候念安感受着那块玉佩的重量,泪如雨下。
这一个月以来,念安自己比别人都用心,每日都想尽一切办法地让自己坐起来,现在逐渐地开始能使得上劲了,手也能用一点力气,掀被子什么的,都可以自己做了,秦宇安回来的时候,也能牵着秦宇安的手了,只是体凉的病改不了,自疫病之后,命保了下来,嗜睡的毛病却改不了,早晨都常常都日上三竿了才醒过来。
这日外面正巧有些太阳,颜卿和碧清就带着念安到外面散散步,说是散步,只是念安还不能走起路,只能用那种小的推车,念安每天都会在秦尊的搀扶下走一小段路,但是走不久,就会受不了,疲倦得不行。
念安从来没想过,他的结局会是这样,也许在五年前,他就是从阎王爷手里被拉出来的死人,早就该要在地狱里带着,在天伦地狱里受尽折磨了。
再过了一段时间,念安的手便完全恢复了,秦曦每日地陪在他身边,只是两人仍不说话,有的时候秦曦想要跟他搭句话,他也不见得会跟秦曦说什么,只有在秦宇安在的时候,才会多笑一点,开心一点。
等到念安的脚也完全好了,都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自从他醒来以后,那些事情对他来说,都看开了许多,再怎么说也是在鬼门关走过一轮的人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幼稚了。
那天念安到了秦尊的房内,有一些事情想要跟秦尊说,撇开了众人,才对秦尊道:“小尊,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了,只有你能帮我了大概。”
秦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看着念安看不出深浅的眼睛,道:“怎么突然有事要说,是不是在这里住的不舒服,还是哪里有什么不好的?”
念安有些不自然地拉过秦尊的手,让他靠近自己,小声道:“我想托你帮我买一处房子,一个人搬过去住。”
“怎么,突然会这么想……”
念安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够依附着别人而活着的人,在这里他很好,也受到了尊重,但是他不想跟秦曦这样不清不楚地牵扯下去了,等他过一段时间把颜卿几人的婚事操办了,就想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去那里生活一段时间。
“就是,突然想要换一个生活的环境了,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打扰你们吧?”
秦尊有些生气,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是不是谁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你直接说,我帮你处理,这里你安心住着,没人敢说一个不是。”
念安叹了一口气,道:“不是这里的原因,你知道我父亲和母亲……”念安眼睛里又起了萤光,憋了憋,又道:“我对不起他们,本以为六年前死了跟他们赎罪的,没想到一转眼都已经现在这样了。”
“你是不是害怕自己对二哥的余情未了,对不起他们?”
念安噤声,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要反驳什么,也就什么都不说,秦尊一把抱住念安,道:“你不要折磨你自己,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没办法挽回什么了。”
“是啊,没办法挽回什么了,什么都没办法挽回了。”有些错,一辈子都弥补不了,有些人,注定就是亏欠了。
秦尊看着念安的眼睛,认真道:“这五年来,二哥没有一天是过得容易的,他……”
秦尊观察了很久念安的表情,才道:“三年前,那一天你突然就没了心跳,差一点点就要保不住命了,汐枫找不到药引子,二哥二话不说在手上划了一刀,放了好几碗的血,一碗一碗地喂给你,你可能不知道,可是我们都看得真切。”
“二哥以前是对不起你,他对不起你的东西太多了,可是念安,即便是伯父跟伯母的事,也都是天意,二哥也知道错了,那些事情对你来说是一种折磨,对他来说,又何尝是可以放下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