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爱是谁?”
“吾爱不悔。”
他远远站着,不曾说话,胡昭昭却觉得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
殷不悔眸色浅浅,风吹动树叶漏下的细碎阳光辗转在他眼中,像是山川层层叠叠,纷踏而至又节节褪去。湖水漫过岸边接着又干涸露出湖底淤泥…
“胡旸旸,来接我回去吧。”胡昭昭已经没有力气让自己撤离了。
“爱这个人那么苦,还得不到,干脆换个人去爱好啦。蠢货。”胡旸旸应了胡昭昭的传声,很快就到了他身边,听着胡昭昭有气无力的说着他的爱而不得,扬着眉毛说教。
胡旸旸在他身边蹲下,一身暗红火纹的华丽袍子拖在草地上。
“可我见识了一场美梦,就不敢醒过来了。”胡昭昭睁着无神的眼睛,任由阳光在里面游移。
“那家伙在哪,我去好好问问他凭什么不喜欢我们家胡昭昭!”胡旸旸一手把胡昭昭从地上拽起来
胡昭昭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样,任由胡旸旸拖拽。
“狐儿!”应这一声而起的还有一阵风,把这两个字拆解又组合,完完整整的吹进两只狐狸的耳朵。
胡昭昭回了神一样望着不远处的殷不悔,胡旸旸则攥紧了昭昭的肩膀。
月白的衣袍,乌黑的长发,还有,那张透着病态般的白皙面孔。
他比梦中更俊美。更让人移不开眼,好像会知道下一步是他飞奔而来,胡昭昭怔怔的站定,看着越来越近的月白色和飞扬的黑丝。
殷不悔身上淡淡的令人着迷的味道,是了,这不是梦。殷不悔腕间的红梅鲜艳如血。他拥抱着自己身边的胡旸旸,就像胡昭昭在梦中拥抱他一样,胆战心惊,贪婪无度。
“不…”胡昭昭想要脱口而出那两个字,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狐儿,狐儿…狐儿…”焦急又缱绻,炽热又温柔。
胡旸旸一把推开他,身形一晃,移到胡昭昭身后。语气颇为冰冷,:“我们缘分已尽,莫要再纠缠。”
“可相逢即是缘。”殷不悔难得露出温柔到极致,满眼的爱意再也藏不住。胡昭昭慌忙移开视线,也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胡旸旸…你和他…”胡昭昭明明感受不到任何的感觉,身体却连自己也未曾发觉的颤抖着。
胡旸旸见他状态不太对,在这个当口,看着面前尴尬诡异的局面,忽的明白了什么,:“难道?昭昭你?”
胡昭昭空洞的瞳孔开始被眼泪包裹,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他害怕,他拼命的在心里说,快走,我要走,全都走。
胡旸旸宽袖一挥,将痴缠的殷不悔甩了出去,翻身挡在胡昭昭面前,将他的头按在怀中。温声道,“我们回家。”
我一直都未找到一个答案,如果可以,你能不能牵着我的手跟我一起去找。
妖界的天空胡昭昭曾经看了上百年也不觉得辽阔,胡旸旸和他并肩坐着,他抬头望了半晌,原来头顶的天空这么高远,这么空荡荡的。他张了张嘴巴,沉寂依旧的喉咙发出声响:“我很嫉妒你。”
胡旸旸看向他,目光深深,不发一言。
“我嫉妒你是被上天选中的妖王,嫉妒你强大的法力,还嫉妒你获得那个人的爱情。”胡昭昭依旧望着天,他的瞳色很浅,光线透过他的眼睛像是注射进一汪深潭,清澈却不见底。
“我…”胡旸旸一时慌乱。张嘴就要解释,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嘘…”胡昭昭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哥哥,你看天空多美。”
可是胡昭昭死性不改,还是会偷偷溜回人间,或趴在树枝,或趴在屋顶,隐秘的瞧着殷不悔。看他日日醉酒,看他提笔写字,看他腕间红梅时隐时现…
近来天界召妖王共商三界大事,所以胡旸旸许久不在妖界呆着,胡昭昭少了他的严加看管,便更加奔走的频繁。
胡昭昭会去听他梦呓,哪怕一百句“狐儿”中会出现一只“笨狐狸”呢?他期待着,伏在床边,听他清浅呼吸,看他眉眼发梢…
日子久了,帕子泛了黄,火红的尾巴也褪了色,从前如墨的黑发也掺了灰白,面上依旧是那个略带病态的俊美模样,只是被年岁刻上不可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