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一达终于挤出了视乐投影区,肖安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现实而粗糙,可雷一达反而觉得喜欢。
通讯带上常姗竟然还未挂断,仍在等他。雷一达叹了口气,接了电话,没开视频。
“怎么了?”
“我看通告,有人举报你那个乐队,监查小队去了。”
雷一达松了一口气,后悔自己出来接了这个电话。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没事,他们天天被查,刚才还说了段特别反动的话,演出没几次能平平安安演到最后的。查他们的人都熟了,有时候还要跟着一起去喝酒。”
常姗翻了个白眼:“你不早说。我就是今天正好看见了,还知道你去了,反正我该说的说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吧。”
“行行行,谢谢姗大美女。”
雷一达这边刚把电话挂掉,就觉得背后突然一阵凉意。他回头看到酒吧的门已经打开了,站在外围的几个人发现得早,赶紧往黑暗的地方跑,随时准备找机会溜,看来也是经验丰富。
他进来的时候刷了两遍脸查了半天邀请函,酒吧宣传也是说私密性好,得邀请制,不是被邀请了都进不来。可等监查的人来了,就知道“权限”二字意味着什么。
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前,雷一达叹了口气。
监查小队还是老样子,先是无人机队进场,对着人群进行人脸识别和照相,同时激活通讯带锁,断绝在场人员联系外界求助的机会。然后是五六个监查员进来控制场面,强行结束活动,驱散人群。
监查员配麻痹用的□□,监查队大队长及以上级别配枪。
无人机的扩音器循环播放着叫停活动的通知以及相关条例。
人群都颇为扫兴,甚至有些愤怒。大家不情愿地被监查员依次查验身份之后赶出酒吧,抱怨声不断,对监查员的肢体和语言辱骂也不断。这些人大多被他们无视了,有几个反复吵闹的,被击晕并戴上手脚限动环之后扔在了一边,等着被带走。
演出人员早就溜得不见了踪影。雷一达一直在往房间的阴影里退躲避检查。他知道这种检查只能算是例行任务,监查员们也多少有些应付差事,不会真的非要把整个厅里几百号人查一遍。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躲那几个无人机身上,一路上和其他人有身体擦碰,也都低头道着歉过去了。
他不想引起注意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不想监查员查到他某种程度上的“同行”身份之后对他差别对待。他并没有深究为什么,只是觉得更不希望这些人知道他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他一直快要退到一个包间的门边的时候,直接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雷一达低声骂了句“操”。他出于好奇,尽量小幅度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他看见的是李凌超化了妆的那半边脸。
必须要承认,这人的这半边脸很好看。妆在他相当英气的脸上并不突兀,反而只显出一种冷峻的美感。雷一达一下子怀疑自己喜欢的就是这种雌雄不辨的类型。从他看见肖安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自己跟着了魔一样。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肖安是男是女。
从李凌超的眼神里,雷一达知道这人站在这里不是巧合。他们想到了一起,他们都对局势进行了有效的判断。
因此,雷一达给李凌超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冲旁边的包间歪了歪头。
李凌超则看向了他的右侧,这一小条隐蔽区域的尽头,是一个防火门。
但随即,李凌超又仿佛突然改变了主意,冲雷一达点了点头之后直接侧身开门进了包间。雷一达麻利地跟了上去。
他刚把门关上,就笑了起来。同时他左手甩了两下,打开了通讯带的照明。
李凌超则开始解释。
“是,防火门太远了,还不确定是否能打开。”
雷一达笑着摇了摇头:“监查队进来之前为了方便检查放人,会封住较为明显的其他出口,只留一个来设卡。你和余江海是朋友?”
李凌超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了一根电子烟,检查了余量之后拨开了电源。
“算是……同仁吧。”
“共事?你跟乐队有关系?”
雷一达说完就觉得自己职业病犯了,习惯性老想从外界获取和筛选信息。
不过李凌超还是回答了他。
“我跟肖安不熟。跟余江海有共同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