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哭声——掺杂撕心裂肺的怒吼——和一直以来存在的那若有若无的声音重叠了。余江海冲了过去,拍肖安的肩膀,将他搀起来。肖安最多只是能从台面上坐起来,身体大部分的重量仍旧在余江海的身上。肖安看着他,好像在辨别那到底是不是他的海哥。
“小安。”他机械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让肖安的眼神又变了一点,变得更像肖安了。余江海看得出来肖安在努力分辨事实、收集信息,试图搞清楚到底在发生什么。当他终于大概明白之后,余江海突然发现,肖安左脸颊上多了一枝明明暗暗的冬梅图案。
“小安——”
他这第二声,被小安用嘴堵住了。
肖安吻他,像是渴急了的人在喝水。余江海回吻,内心是失而复得的癫狂。
他带来的场景仍旧在播放,如他之前设计好的那样。肖安在背景里唱到“真理,或是拂面的风”。当肖安唱“真理”的时候,整个场景一下子变成了最美的春天一刻,微风吹拂着两个人的衣角。当肖安唱到“拂面的风”时,周围的一切场景都消失了,他们身处的,是真真正正的抽象网络空间。
小安和他的状态也随着这一切发生了变化。网络空间很难说到底有没有距离的概念。小安离他很远,也离他很近。余江海顺从着内心单膝跪下来,小安也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我,穿指而过,拂面的风。”余江海低声说。
然后他向上看,去看肖安的脸。
肖安的眼神清醒坚定,只剩下一点悲伤。
“海哥。”他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有两章+一个尾声
☆、她
肖安爱上余江海,希望余江海亲吻他的开始,是有一次余江海通宵编视乐工程文件,早上七点多下线找咖啡喝,路上被一个十厘米高的台阶绊倒了。
虽说肖安在一些方面过于成熟,但面对情爱一事上还是十几岁少年心性。被“他爱我,他不爱我”的问题折磨了许久。任何有基本逻辑和观察能力的人都知道余江海当然是爱他的,但可惜决策革命大事的头脑没办法用到这里。如今他终于能看清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只是因为他毕竟是个经历过死亡的人了。
“海哥,你肯定不记得了。我偷偷和林霖他们一起喝酒喝醉了的那次……你以为我睡着了,就上线去给他们开会。当时才多少个人,五百?我本来是有……”肖安笑了一下,“有点儿那方面的企图,摸到你房间,看你在线上,就以为你是在写工程文件。所以我想着,在场景里也可以啊。结果上线之后就发现,原来是你。”
余江海张了张嘴:“就是那天……”
“对啊!”肖安笑得整个身体都在抖动,“我一下子很激动,也有点生气。就干脆中途闯进会场,把我一直打算做的事情做了。”
冬梅当时已经是成员。应该说,肖安嗅觉灵敏,觉得余江海这个组织发展稳定,且可以为他所用,很早就以冬梅的身份加入了他们。只有一个问题,就是川虽然信念坚定手法成熟,但缺乏一些更加简单、明确的东西作为号召。简而言之,他们有头脑,却少了心脏。所以肖安一直计划站到中心走到前面,说是从川手里夺取控制权也不为过。那天的发现终于促使他付诸行动,在会开到一半的时候戴着冬梅标志性的建模进了会场,做了个真正触及问题核心的演讲,然后借着气氛改旗易帜。
余江海想到这些,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叹气:“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在匿名上下太大功夫,除了对你。”
“你很勇敢,比我勇敢。”肖安轻声回答,摇头阻止余江海反驳他,“是你让我相信,我们真的有勇气走向现实。”
他们仍旧坐在最后一个场景的舞台上,肖安盘着腿,余江海屈起左腿,手肘支在膝盖上。他半侧着身,好像不愿意让肖安有一秒钟离开他的视线。
“我永远不可能原谅我自己了。因为你经历的这些。”
肖安摇了摇头:“至少我心里更清楚了。作为一个妄图指路的人,我应该经受这些考验。”
说实话,当肖安真的开始站在一个领袖的立场说话时,余江海是有些害怕的。他并非怕肖安这个人,他当然不会怕他,他爱他。他只是害怕再次失去肖安——不仅仅是他刚刚经历过的这种形式,还有另外的,一种呼之欲出的可能性。